【昱剑】角。(9)

那是冬至过后的第一天，白昼已在肉眼不可观察到的时候渐渐拉长了一点，方书剑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红烧肉，悄悄抬眼一会就要担心地看一眼坐在他对面默默吃饭的蔡程昱。
蔡程昱哭笑不得。
自己好歹在对方面前也是个学长。
“我已经没事了。”蔡程昱请了清嗓，和吸着奶茶的小男孩坐在广场长椅上，他不知道方书剑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还不长胖，瘦的跟片卡一样，他看着今天已经悄悄看他第两百多眼的方书剑，无奈地说。
方书剑没有说话，反而凑近了脸，认真审视分析了一下蔡程昱的面部表情。
蔡程昱似笑非笑，手指抵在马上就要靠在自己额头的方书剑额头上，看小男孩不怎么情愿地退后了，才继续说，语调轻松：“我已经想通了，我也没那么脆弱好吧。”
方书剑一拍大腿，当然他舍不得拍自己的小细腿，拍了拍蔡程昱的腿，力气还挺大，拍得蔡程昱无奈地蹙了蹙眉，嘶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认识的蔡程昱‘学长’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方书剑最近不知道在排什么民国谍战主题的音乐剧，说话腔调一本正经文绉绉的显得听起来别别扭扭，何况又久违地半调侃地喊他学长。
蔡程昱又笑笑，坚定地说。
“我会继续争取到接下来的机会的。”
蔡程昱这个人。
规整于墙而又破墙而出。
他很快等到了他的机会。
市里为了培养新苗子准备耗时下功夫编排一版《茶花女》，所有的演员都选择在校学过歌剧或者正在学歌剧的25岁以下的年轻人，蔡程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不会放弃，立刻着手开始准备起《茶花女》主角的面试机会。
“哎呀，不对不对。”排练室开了空调，方书剑坐在排练室地板上，就穿着一件绿色圆领卫衣，领口松垮垮的，他又皱着眉头低头看剧本，从蔡程昱站着的角度，恰恰好能看见他清晰平直又深浅适度的锁骨。
蔡程昱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难免走了神。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方书剑双臂环抱着胸，不客气地指责道，“你唱的确实还不错，但是实在也太没有什么感情了吧，这里阿芒是要和维奥莉塔求爱，还在维奥莉塔明明白白地拒绝他之后仍然锲而不舍地表白，这是多深的感情啊，你倒好，你唱的好像是她不答应你马上就要拉着她一起殉情似的。”
蔡程昱站在原地双腿并拢的整整齐齐，笑得有点傻，摸了摸头不说话。
方书剑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迟疑着问道：“你有没有经验啊？”
方书剑没看他，只知道蔡程昱一直没说话。
在他看来简直一个世纪过去之后，蔡程昱才说道：“没有。”
他抬头，蔡程昱脸不红心不跳，眼神只盯着他，盯得方书剑面红耳赤，心里想着再看他他就要把蔡程昱眼珠子挖出来。
看上去不像是个撒谎的人。
方书剑仿佛上课饿了背着老师吃了个红糖麻花一样，喜滋滋地请了清嗓，语调严肃又理所当然：“怪不得，我说呢。”
蔡程昱叹了口气有点发愁，也坐了下来，坐在嘴角掩不住笑意的小班长对面，真实地问道：“那你演音乐剧怎么把握主角情感的呢？莫非你谈了好多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