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4)

这一年春天，我们家的账房先生告老还乡了，我心中有一丝不解，为什么账房先生李叔今年不过与我的父亲小了几岁，前些天还给我带回了外面的小玩应给我玩，怎么就突然说自己老了呢？我去问母亲，母亲说你李叔老了，那账头越算越不对了，所以你爹就给了他写安家费，让他回家了。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些什么，可当我想继续问母亲时，母亲却微微闭上了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问下去了，我知道，些许李叔并没有犯错，只是他真的不想再干这种缺德勾当了。
同年夏初，家里又来了个账房先生，听说还是个举子，只是在考进士时落榜了，才来我们这里找个营生干的，我心中暗道：呵，一个堂堂举子难道不知道烟馆是干什么的吗？难不成是被我父亲骗进来的吗？我倒要试试看，这个读书人到底是为什幺来我们这里。
下午，我叫我家的管家，也就是我家烟馆的二掌柜的把新来的账房先生叫来，管家连忙将差事应承了下来，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新来的账房先生叫了来，我背对着管家道：“二爷，您下去吧，奴家要考考这个小书生。”
管家答道：“是，大小姐。”说完，管家侧身缓缓退出了客房，立于庭院内。
那书生面向我唱了个大诺后，我便面向那举子问道：“小书生，你贵姓。”
书生缓缓的答道：“小生姓塔，家排老六，至此未曾取个诨名，乡里人口顺，都管我叫塔六。”
我问道：“你家里可曾还有他人。”
塔六道：“回大小姐，还有老娘和三个哥哥，小生还有两个姐姐已嫁为人妇了。”
听到这，我急忙转过身对他道：“哎，小书生，你可知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吗？”
塔六仍旧是那般不慌不忙道：“老爷未说，小生也就没问。”
“那小书生，我常听戏文中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奴家问你，这书中可曾有夸美人的话。”
“李白《清平调》曾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莫非群玉山头见，会下瑶台云下逢。”
“那小书生你看看奴家，可当得起这首诗里的美人。”
“小姐当然能。”
“哎呀，你能不能别再叫奴家小姐啦，怪不好听的，从今往后，奴家叫你小六哥哥，你叫奴家莲儿，怎么样啊？”
“那小生便逾越了，莲儿小姐。”
“不要小姐”“是，小姐。”
“哎呀，你这脑袋是不是因为读书读成榆木的了，简直就是一个笨瓜”
欲知二人后事如何，请看官且看下文。
（4）
道光十九年末 公历1939年冬 松家后院
松夫人对松老三细细地说道：“老爷，我们家姑娘好像思春了，最近我看她不老大对劲的，我听伺候他的姑娘说，丫头她经常在自己的闺房里哼思春的曲儿呐。”
松老三满不在乎的说道：“呵，戏子的崽子能不爱哼曲儿吗？真是，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烦不烦。”说完，松老三从鼻孔中又喘了一口粗气。
松夫人急道：“老爷，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当初你又何必娶我。既如此，现在你既写一封休书，从此以后，你我永不相干，岂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