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3)

塔母道：“我的儿啊，你咋就不听劝那，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举人是怎么考下来的吗？是你爹拿钱捐出来，怎么，你还想考一个功名回家。你就听娘的劝，还是别考了，你要实在是想读书，三道牌楼有家私塾，娘帮你谋个差事？”
塔六道：“娘，常言道：‘家有五斗粮，不做孩子王。’孩儿进京考试是有志向的，孩儿一直都想报效朝廷，我的先生也常常教导孩儿‘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话已至此，老娘可曾明白了孩儿的心思。”
塔娘叹道:“嗨，你这脾气是真随你爹，你爹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去吧。”
塔六听闻此话，欣喜过往，立马给塔娘磕了一个头说道：“谢老娘。”
塔娘回屋，默默地说道：“但愿我的孩儿考不上那进士，毕竟现在朝堂混乱，圣听不察。只怕这万一，哎。”
一月后 北京城门楼发榜
塔六依旧没有考上，哪怕是一个三榜的进士也没有考上，这一次可算是霸王见乌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塔六随意地走进了一个酒肆，坐下，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自斟自饮，怎可耐酒入愁肠愁更愁。忽然间塔六听见旁桌的两个大汉说火器营的松家缺个账房先生，塔六寻思：算了，既然无颜归乡，倒不如在此处寻一个营生，边干活边读书，来年考个功名回家，倒也算是衣锦还乡了，罢罢罢，说干便干。想到此，塔六问明了路径，直奔火器营蓝靛厂松老三家。
塔六弯弯绕绕的来到了松老三的门店，向二掌柜问道：“这位爷，容小生打听个事，您这里是不是招账房算账的先生。”
二掌柜答道：“是啊，小伙子，你都会什么啊”
塔六缓缓答道：“回二爷，小生本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但未中举，虽说不如张子房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平常的写写算算还是在行，小生自下寻思，在京城寻个营生，等来年再来考取功名，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二掌柜道：“好好好，看你这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志向，想来日后必是栋梁之才，我们这里上一个账房先生告老还乡了，正好缺一个算账的先生，你就在我们这里当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五钱银子，管吃管住，你看行吗。”塔六自下寻思：我在家一月用度也不过一两银子，更何况此时出门在外，找的营生不但给钱，还管吃管住，也是好事。塔六想到这，急忙回应道：“二爷，小声独身在外，无甚事干，也不知小生何时上岗，方才合适。”
二掌柜笑道：“当然越快越好了，爷巴不得你今晚就开干才好。啊哈哈哈哈哈”塔六就此搬入了松三的烟店。
至此后，塔六便桃花落身，也不知那桃花是运是劫，还清看官往下观瞧。
（3）
道光十八年春 公历1838年 松家后花园
我叫大莲，我父亲是个烟土贩子，而母亲却是在梨园唱戏的名角儿，或许是我父亲在新年时突发奇想去了梨园看了一出《四郎探母》，方才将我的母亲这个名角儿娶进了家门。说来奇怪，母亲常说父亲刚刚将自己迎娶进门时，非常的宠溺自己，可是不知怎么，自从生了我之后，父亲就很少来西厢房来看我们母子了。听我们店里的伙计们说，我的父亲因为我母亲只是给他生了个女儿而遭到冷落，可我却常常听街坊们说，我父亲干的就是这世上最残忍、最伤天害理的营生，能生出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来就是上天有仁慈之心了。我能感受到，街坊们对我父亲是充满着痛恨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