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北有朝阳（四十二）

一阵风过，顾北微微缩了缩身子，伸手拿起了桌上那杯还暖和的菊花水。这时从楼上下来的陶阳递给了顾北一件外套，又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小北”。
“啊?”顾北一边穿着拿在手上的单外套一边抬眼看张晓君。
“小陶这孩子挺好的”。顾北望了一眼已经消失在楼面转角的陶阳，说“好什么啊，晓君姐你是没看见我被他欺负到死的时候!”张晓君挪了挪好久没变的坐姿，用一只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拖着下巴看顾北“小北，想听个故事吗?”
“可以吗?”拉好衣服拉链的顾北把脚挪到了躺椅上，双手抱膝，蜷着身子看张晓君。
“一个故事而已，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顾北，其实你和十几年前的我挺像的”顾北微微一摆手，开玩笑的说“样子么?那你比我好看多了，我要是男的我就娶你当媳妇儿”。张晓君眼带笑意的摇摇头“虽然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说的是性格。”
就是那个晚上，顾北知道了关于那个空笼子的全部故事。而整个对话的过程中，顾北看着讲着故事的张晓君，眼里除了数不尽的思念，还有对于以后所有春夏秋冬的迎接，那是手持遁甲陷在黑夜也能看出彩虹的眼睛。
最好的爱情不过是彼此做个伴，等所有时日把每一次的呼吸离析成分明，挽着手把四季藏进尘埃，静盼春花秋实冬飘雪。即使千帆过尽消散于人间，也确实有平湖秋月跳进过眼里。
从小院子回房间的顾北脑里一直是方才的对话。
“晓君姐，你会守他一辈子么?”
“可能不会”。
“耗不起?”
“顾北，生人守故人从来不是时间问题。其实我当初也觉得，所有事件都如同镶嵌在时间里了，扣不掉。然后自己就跳到这样的框框里，左冲右撞碰得自己生疼。一次次在角落看着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突然有一天我想，如果某些故事像嘀嗒的时针不曾停留，那么，是该回忆还是该遗忘。其实关于记忆，好的坏的，都不容易。顾北，我们应该庆幸我们有这样的能力，记住一些不咸不淡的坏的小插曲，记住一些春暖花开的好的小故事。如今我依旧怀念曾经的一缕阳光，一时风尘，一种表情，一串词句，但我确信我终究会遇见新的人”。
“到时候，你会扔掉那个空笼子么?”
“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是关于我爱他长久的所有故事”
顾北打开了房门，并没有看见客厅的房间有陶阳的身影，想说或许还在陪书唯看电视时，陶阳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并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衬衣的口子也刚扣到胸口处，抬眼看见刚从屋外进门的顾北，转身去了客厅中间的小茶几处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接过水的顾北突然眼眶就红了，把水放到了身旁不远处的桌上，走到了对这一切掌握不及的陶阳身边，抱住了他。陶阳抚着顾北的头，但由于不知道缘由，语气里略带心急“北，怎么了?”
“笼子里的鸟被晓君姐放走了，她明明舍不得的，但她还是放走了，我看见她笑着说放了，然后笑着抹眼泪，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