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帝的佳丽三千 03

安静的御书房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一身黑袍的巍帝坐于上首，沉声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允卿的忌日了。”
下首的年轻男子苦笑了一声，“想不到陛下还记得。”
“他永远是朕的元后。”
巍帝口中的允卿说的便是他的元后，齐国公家的大公子齐景。昔年齐国公府的公子景名动京城，却被一道圣旨赐婚给了他这个小小的邺王，不知有多少人扼腕叹息。他虽自幼长于封地，却也知晓他的美名。
他还记得，齐景到邺城的那一日，隆重的仪仗戍卫着华丽的车马，碌碌地走在邺城外的官道上，从一片烟雨飘摇中缓缓行来。
他站在城门口，心中说不出的忐忑，因为他将迎来的是他的王妃。听说，公子景长得极美，性情温和，在京城中素有美名，连他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子皇兄也曾倾慕于他。可沈巍宁愿他没有那样的美名，他只想娶一个温柔娴静的妻子，一辈子守着小小的邺城，过着属于他们两个的日子。公子景的盛名，他自觉是担不起的，娶了这样的一个妻子，怕不是要招惹了京城那帮人的眼。
可马车已经到了眼前，他再多想也是无益。一个年轻侍卫下了马朝他行了礼，在问清是他亲自来迎之后，又跑回那架华丽的马车旁，小心地回着话。沈巍静静地看着那架车马，带了些许忐忑的期待。
侍立在马车旁的小婢撑开了天青色的纸伞，一只素手从马车中伸出，身影被遮挡在那许多撑开的雨伞之后。那人撑着伞，从层层叠叠的伞花之中缓步走来，像是推开了重重阻隔，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为他一人而来。
那把天青色的雨伞停在沈巍的面前，露出伞下丽人的脸。那一刻，沈巍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
有人曾以远山之黛来描绘美人的眉，他的眉比春日的远山还要婉约秀美。若说美人之目如同星光，夜空群星的璀璨都似落入了他的眼底。比秀丽更添潇洒，比风流更见俊逸。公子景的美已经超脱了沈巍此前对于他的所有美好想象。好似不经意间落入凡尘的谪仙，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形容那种惊人的美丽，和那股仿佛与生俱来般雍容华贵的气质。任何见过公子景的人都会为他而倾倒，而未曾见过的人却只会怀疑他的存在，因为他早已超脱了凡俗中人对于美的一切幻想。
他还记得，那个雨天，齐景撑着伞，对他翩然一笑，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柔柔开口道：“有劳王爷远迎，景失礼了。”
然后他牵着齐景的柔夷，一同登上了等候的马车。车轮滚滚，一圈又一圈无情地向前行进，就如同他们一无所觉却早已注定的未来。
下首坐着的年轻男子并未察觉巍帝短暂的失神，感叹道：“可惜哥哥福薄，没能等到同陛下成婚的那一天。”
巍帝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一切都因为过去的他太过无用，才会连累了允卿。想起记忆中那个如谪仙般澄澈无垢的男子，巍帝不免又是一阵心痛。
他本不该如此薄命的，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保护好他。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关照着他的家人。就如眼前的男子，齐景一直放心不下的幼弟，齐国公世子齐衡。
两人沉默地对坐着，许久，巍帝才开口问道：“齐国公这几日又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