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埋泉下泥销骨（十三）

看着医生晦明不定的脸色，洛珞紧张地捏住裙摆，“先生，怎么样了？”
“督军请随我来。”医生收拾起针包，道。
张云雷转头看着洛珞，洛珞犹豫了一下道：“先生就请在这儿说吧。”
医生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如今张老板的嗓子已经稍有起色，加以针灸日后说话应当不成问题，只是如果想要恢复成从前那般，可能要再用一剂猛药。只是这药凶险，少一分无用，多一分有毒。”
洛珞一愣，低头看着张云雷，其实他的选择她已然明了，哪怕还有一分重新回到舞台上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的。
洛珞犹豫了一下，道：“那就请先生配药吧。”
医生拱手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房间。
洛珞在床边蹲下，沉默着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侧，张云雷浅浅地弯起嘴角，费力地说道：“等我嗓子好了，才能再给你唱贵妃醉酒啊。”
“我知道，我等你。”洛珞飞快地擦去眼角的眼泪，咧开嘴笑了。
中药的苦味在官邸内弥漫开，一楼大厅内洛珞开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药碗和医生，“这药有可能有毒？”
“这……是。”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道。
洛珞盯着药碗蓦地一笑，“那年程军把我围在柘城，我两个团拼的只剩下十三个人，那么难的境地都没把我难住，如今这一碗药能难住我？”
看着洛珞把药端到嘴边，明月忙抓住她的手，“小姐，小姐您身娇体贵怎么能做试药这种事情！”
“把手松开。”洛珞撇了她一眼，多年带兵的决绝都写在了眼中，“你只记住，若我喝下这药有什么事，不可去寻大夫的麻烦。”
药苦的倒胃，洛珞皱着眉把碗扔在桌子上，“需要等多久？”
“半刻钟。”
“那便等着吧。明月，前线战报送回来了吗？”洛珞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喝下去的有可能是会要她命的药。
颜倾之和白闵棠来时医生正在为洛珞把脉，颜倾之脱下西装外套交给明月，“怎么，生病了？”
“督军，半刻钟的时间已到，这药没有问题，可以给张老板喝。”医生收回手恭敬道。
洛珞咧嘴一笑，“好，那快把药送上去吧。”
“你给别人试药？”颜倾之面色一沉，握住洛珞的手腕喝道。
洛珞皱了皱眉，道：“什么叫别人，那是我爱的人。松开，抓疼我了！”
白闵棠把颜倾之拉开，低下头冷笑一声，抬头又是平静的模样：“丫头，剿匪前线进展不顺，你要做好复职的准备。我和你倾之哥哥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此事，这便走了。”
“明月，送客！”洛珞眉稍稍松缓了些，吩咐道。
“你叫我走做什么！”颜倾之被白闵棠拽的一个踉跄，甩开他的手低吼道。
白闵棠把怀表揣进怀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这丫头的脾气，逼急了岂不是毁了咱们这从小的情谊。不过，当街行凶，以身试药，看来张老板这位名角儿是留不得了。”
洛珞坐在床边看着张云雷喝药，把手里捧着的蜜饯献宝般捧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道：“这药苦的倒胃，吃几颗蜜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