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埋泉下泥销骨（三）

“师哥，你陪我出去逛逛这渭城街市吧。”郭清欢趴在张云雷卧房的窗口上，笑意吟吟道。
张云雷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了她一眼道：“这么多师兄弟你不去找，偏找我这没趣的。”
郭清欢撇撇嘴，闷闷不乐道：“鹤堂师哥和九良师哥上茶馆了，云峰师哥不知上哪儿去了，就连我哥都不愿意陪我去，你就陪我去吧。”
“角儿你就陪着师妹出去逛逛吧，免得这小丫头一会儿又不依不饶的。”躺在床上的杨九郎扒拉下盖在脸上的书道。
张云雷无奈地笑笑，轻轻戳了一下郭清欢的额头，“去给师父说一声。”
“哟清欢，这是要去哪儿啊？”刚走出院子迎面碰上那日被洛珞嫌弃的吴云径。
郭清欢挽住张云雷的手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我让师哥陪我出去逛逛。”
吴云径瞥了一眼张云雷，道：“你云雷师哥没事儿就爱在房间里看看书，你拉他出去做什么。走，我陪你去。”
“我不，我就要云雷师哥陪我。”郭清欢朝他吐了吐舌头，拖着张云雷走了。
早市街上倒是十分热闹，郭清欢在这个摊上看看在那个摊上瞧瞧，一回头想找张云雷，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枪响。
张云雷面色一沉，拉着郭清欢向街边躲去，街上的行人四散逃开，只见路中央一人穿着军装醉醉醺醺地拿着手枪漫无目的地射击着街边的路灯。
“哪里传来的枪声？”正准备回公署的洛珞眸光一寒，抬眼问道。
副官四下看了看，道：“像是……早市那边传来的。”
“去看看。”
走到街口，洛珞下车随手夺过卫兵手里的步枪，稳稳地架起枪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扣下扳机，百米外的人手腕中枪，惨叫一声丢开手中的枪。
洛珞冷笑一声，“去把人给我拖过来。”
围观的路人也都围了上去，副官在街边茶馆要了一碗水，泼醒了那人，洛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醉酒行凶，拖下去军法处置！”
“你敢！”那人脖子一梗喊道。
“洛帅，这人是何县长的独子，若是军法处置，恐怕……”副官为难道。
“恐怕什么？如今我是渭城督军，军中有人违法乱纪，我难不成还没有资格管一管了吗？如果有人觉得我是如大公子那样拿笔杆子的那你们就想错了，我是无数次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威胁我，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洛珞掷地有声地喝道，“从前如何我不管，如今在我治下，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人。我不想再说第三遍，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
副官咬咬牙，“是！”
“督军饶命，督军饶命啊！督军……”
“哇，好厉害啊。”郭清欢躲在张云雷身后喃喃道。
张云雷微微偏着头透过人群看着洛珞，她就那样淡然站在人群之中，言语之间便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这样的她很陌生，不似那日夜宴时的神采飞扬，而是有几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峻。
洛珞拢了拢披风转身欲走，余光瞥见人群中的张云雷，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两人隔着人群对视良久，直到洛珞向他二人走来，张云雷才如梦初醒，合手作揖：“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