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女儿 01

1.工作日
他不晓得这部电话已经被盯上了。
他只是个小头目，说到底还是喽啰。电话是他老板给的。他还没在这一行里混得久到会去怀疑老板。所以，他也就只能混这么久了。
老板说这部电话用来联系接头的买家，所以他拨了那个号码。老板说用过之后把电话扔了，于是他将它抛进大海。
但定位已经完成。
卫星、无人机和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和他的船。船正航向一个陷阱，而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他点起烟，眺望黑暗的海面，想着他的报酬。
*
那天夜里，午夜之前的某个时刻，艾莉西亚·箱崎接到了一封电邮。
当时她正在睡觉。不像其他海豚，箱崎睡得很沉，就仿佛人类那样。那是因为早在许多年前，她的脑子就被医生换成机械的了，一并替换的还有她大半个躯体和大部分其它脏器。不过即便是身体机械化了，她也仍然习惯生活在海水里。这是一项奢侈的习惯，不是每条海豚都能负担得起海水的价格，大多数中产阶级会选择买一台反重力引擎然后躺在上面飘来飘去。好在阿斯特拉公司开给安保顾问的薪资十分可观，让箱崎不单能住在海水里，而且还是豪华的独栋别墅，外加机器人全方位服务。
来信的是她的朋友，昔日英国海军情报局的同僚。那家伙比箱崎幸运多了，在一线刀尖舔血许多年居然最后全身而退，如今在巴拿马干些幕后工作，一年有两个月带薪休假。这位老朋友给箱崎送来了她等待已久的消息。
邮件内容是一段密码，用只有她和那位朋友知道的方式加密。寻常把戏。谨慎起见，她在提取讯息之前，还用了一小会儿确认这不是一封伪装成情报的病毒邮件。
情报包括了她需要的一切，人、船、地点、时间，以及一句免费的友情提醒，『日本公安已经开始行动。』
消息中的一些她已经掌握了，另一些则没有。她仔细核对了已知的那些，确认无误。无论何时，把宝押在一个人头上是靠不住的，哪怕那人与你是生死之交。箱崎不愿质疑友谊，可她更不愿冒险。
何况，就连友谊也要用钱维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投资和收益，仅此而已。
该到收益的时候了。
箱崎向早已待命的一线人员发出指令。一个秘密的通讯网已经建立了，连接着她与特工。英军情报系统获得的目标讯息也通过这条线路迅速传达给前方的猎犬们。
接着，她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此时恰好是午夜零点。
*
在阿斯特拉公司的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在作最后的准备。
一天前，飞行计划的相关材料就被发送到空管局备案，包括飞机所属单位、驾驶员身份、呼号、空勤组人数、飞机型号、雷达应答代码、起飞和降落地点、备降场、航线等等，手续完备，并且合法。
零点刚过，飞行员通报空管，申请起飞。
空管局的计算机迅速核实情况，然后又提交给管制员再次确认了一遍。两次确认是标准流程，目的是预防AI犯错，虽然这在事实上是提升了错误发生率。
『准许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