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缨(5)

孙圣一不知道摄马山发生了这种变化，他只是个兵卒，不过会点武功而已，这些战场动向主帅没必要知会他一声。
他看着地图，非常不理解胡人为什么在摄马山后集结军队。
雁城经过白羽军这些年的弹压，已经快没有活人了，胡人死的太多，汉人又不愿迁过来，这片土地正逐渐地变成沙漠。
江帅之所以留在这里苦熬，是因为它独特的战略位置。雁城东临曲门关，西接平金镇，是沟通东西的要道。如果胡人入侵，只需要很少兵力就能牵制其大部人马，从而为曲门关守军创造机会。
胡人没有理由进攻雁城，他们抢不到东西的，也抢不到任何人口，一旦他们兵临城下，孙圣一想象得到疯狂的江白羽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已经快把雁城变成地狱了，到时一定会把它变成真正的地狱。
但胡人骑兵确确实实在摄马山下徘徊，军报不会有假，江白羽也不会故意给佛手错误的情报。白羽军上下都清楚江帅的为人，不愿做的事他会直接拒绝，但如果决定做了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完成。
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军，不光是胡人，连白羽军上下都怕他。他活的不像个人，更像是一种规则，代表毁灭，残酷而且无情。所有人都不想离他太近，害怕这种规则某天降临在自己身上。
孙圣一忽然慌张地站了起来，蹿到桌子跟前，仔细的查看地图。
如果胡人是想攻占雁城呢？他不可思议地想。只要胡人从建阳关出兵，建阳关必定空虚，曲门守军就会北上谋取建阳关。如果胡人不用建阳关兵马，单靠草原上的几个部落是打不下雁城的。
白羽军兵将四千，这些年把雁城经营的水泄不通，胡人不派出数万大军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种担心根本就自相矛盾。
孙圣一还是放不下心来，紧紧地盯着这张地图，扶着桌子的手指捏的发白。
江帅会怎么做呢？他重新缕了一遍思路。
这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事情，江帅困在雁城动弹不得，曲门关兼顾东西更是重中之重，这是两颗死棋。胡人要么固守建阳关，要么联合部落攻打雁城。纵观全局，似乎只有胡人的几个部落可以调用，是活子。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换子吗——”
孙圣一颤抖着说出了这几个字，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发抖。是了，江白羽根本不在乎几千人的性命，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毁掉城池，百姓都死光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孙圣一惊恐地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蹬蹬”后退两步，失神的扶着座椅站立不住。见他摇摇晃晃，佛手连忙过来搀扶他。“圣一兄何故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孙圣一感觉自己能独自站立了，他挣脱佛手的搀扶，没有说话，惨笑着踉跄的出了屋子。
佛手疑惑地看看地图，想了一阵儿，却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终于恼羞成怒，恨恨地挥了挥袖子，当场作罢。
孙圣一出了驿站，迎面遇到来找佛手的江白羽。
这个无敌统帅拎着一杆铁枪，兴致勃勃的向他走来。
“圣一，本帅约了佛手较量拳脚，你若无事不妨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