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易碎品（七）

要说睡，其实根本睡不着，更何况孟鹤堂心里还有事呢，那也不行啊，怎么办呢，硬睡呗，直到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关门声，才翻了个身深吸一口气睁开干涩的眼睛。
接着他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咔哒”门被打开了，一定是周九良。孟鹤堂坐起来看着九良进了屋，也躺在床上，他挠挠头，想提出跟九良分开住，人家有男朋友了，自己还跟中间掺和不太合适，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人本家都没说什么，自己也管不着，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是。
孟鹤堂想跟正在划手机的周九良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当然可能只是孟鹤堂一人尴尬。
“你跟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怎么认识的忘了，以前一直是朋友关系。”
“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就昨天晚上。”
“哦。”
孟鹤堂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了，他看看周九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点着什么连看都没看一眼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贱，人家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自己还恬不知耻的粘上去。
索性也拿起手机看起来，谁没几个朋友了。
靠别人的巴结来获得优越感，这就是他，卑微又糜烂。玫瑰王座，虽然美丽又妖艳，但是布满尖刺，他还是要不顾一切的坐上去，戴上高傲的面具伪装自己，享受着王座下子民的臣服，回应着他们的索求，即使遍体鳞伤也甘愿沉沦在他们更深沉的信仰里。
水，四周都是水，一望无际，他漫无目的地游，他必须逃离这里，可是出口在哪，陆地呢，就在他体力不支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边际，竭尽全力朝边际游去，才瞧出来，边际是一片很大的透明屏障，他向外望，场景十分熟悉，闪烁的灯光，劲舞的少男少女，是酒吧！这时他看到了九良，正搂着秦霄贤热吻，九良突然抬起头和自己对视，他眼里的讥讽和厌恶激得孟鹤堂浑身一抖，接着屏障消失了，水变成血色，深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吸着自己，眼看就要被吸进血水里，孟鹤堂一激灵喊出声。
“周九良！”
他的手被握住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我在。”
床头的灯被打开，孟鹤堂睁开眼看到九良，一颗怦怦跳的心莫名的安稳下来。
他扑在九良的怀里大哭起来，他好怕，他刚才真的好怕，睡梦中没来得及抹去的眼泪连同新涌出来的眼泪一起抹在九良的衣服上。
“对不起…就…一会。”
他知道周九良有男朋友，可一会，就一会，让他最后再贪恋他一点吧。
孟鹤堂哭累了，睡着了，周九良托着他的脑袋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满脸泪痕，唉，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半夜被孟鹤堂的梦话吵醒了，摸摸额头，看来是又发烧了，便不敢睡了，一直守着他。
看着孟鹤堂呼吸平稳了，他下床拿毛巾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之后到窗前点着一根烟吸起来，怕熏着孟鹤堂，抬手把窗户开了个小缝。
他这个人很迟钝，不知道爱情什么滋味，那天秦霄贤给他解释半天，他还是没明白，结果气得秦霄贤直说他是个榆木疙瘩，虽然不知道什么滋味，但是他想尝尝，于是他找了秦霄贤，他做了他觉得恋人之间该做的事，结果无济于事，他是迟钝，可是也不傻，他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对孟鹤堂是什么感情，是爱？可是碍着他们合租时候的约定，不是爱？那自己不由自主的对孟鹤堂的照顾算什么？
从黑夜到天明，周九良靠在窗边抽了一晚上烟，一地燃尽的烟头，他背后有双眼睛，也看了他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