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三十八

猛烈的撞击声后，栏杆被当间撞断，跟踪的那辆银灰色大众被一直推出公路，车身凹陷变形。周九良晃了晃晕眩的脑袋，撞击同样对他造成了影响，强撑着掏枪下车，对方车内只有一个人，这时趴在方向盘上没有动静。
费了些力气才打开变形的车门，周九良拽着他的头发，确认这个满脸是血的正是陶阳的发小，随便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将昏迷的人从车上拖下来，周九良搜遍他全身——枪、手机、手铐和警员证。
“警号27149，郭麒麟。”周九良用证件拍打他的脸，“你他妈对得起你的警徽吗？”
郭麒麟哼了一声，无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被周九良拍开后，一拳打在脸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彻底倒在地上。
周九良将他铐在路边的栏杆上，然后把钥匙和其他的东西都远远扔掉。正要离开的时候，郭麒麟抓住了他的鞋子，力道微弱，还没等周九良挣脱他自己就松开了。
消除了唯一可见的威胁，周九良心急如焚地直奔目的地，路上尽量绕开监控区，尽管这并不可能完全隐藏踪迹，但至少能拖延时间。
陶阳虽然被他们控制住，但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不允许他参与其中。至于不允许的目的，也许是利益其中，也许是不希望更多知情者打草惊蛇。无论哪一种，周九良知道现在可以相信的只有从警校就认识的栾老师，他有能力且一定会提供庇护，自己能做的是尽量为他提供可用的证据。
“对于一名警员来说，最重要的是正义感和勇气。”周九良至今也牢牢记住了他的这句话。
车驰进一条单行的泥路，两旁是荒野，放慢了车速快到尽头的时候，有一点亮片反光。看清来人之后，从草堆后走出来一位中年人。
“来了。”他藏起土管猎枪。
“老段。”周九良从车上跳下来，“谢谢你。”
“再客气我翻脸了！”老段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时候走？”
“马上，车子准备好了吗？”
“后面，油加满了。”
周九良点点头，除了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老段继续说道：“当时所有人都不信我儿子还活着，你也是这样拼了命去追，所以，什么也别说了，去吧，他们在里面。”
周九良顺着老段指的方向，看见那间隐在山坳里的石屋，屋子外面有一片破败恣意的花田，不知是什么品种，这个季节已经盛开，半透明的花瓣被月色映成幽蓝一片。
咬着下唇，周九良竟然有一丝胆怯，推开门的刹那，仿佛有很多很多记忆满涨着涌进脑海，仔细去想却又空空一片。
一听见声音坐在床边的孟鹤堂立刻抬起头来，两人默默对视着，千言万语到了这一刻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弯腰摸了摸孟舟的额头，周九良问孟鹤堂道：“你想我吗？”说着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想。”孟鹤堂也是笑。
“骗子。”周九良鼓起了嘴。
只有这种时候，孟鹤堂才会觉得周九良是个符合他真实年纪的大男孩，凑近了在他唇角轻轻印了一下。
周九良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终于得到了某种许可，双手用力地从背后揽起了孟鹤堂，俯下身狠狠吻了下去，生涩且毫无技巧地传达着内心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