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二十八

孟鹤堂睡得正香，只听见耳边聒噪不停，真想挥手让说话的人走开。忽然脑袋整个被抱住，孟舟胖胖的肚腩贴住脸颊，小手抱不动就扒拉住孟鹤堂的头发，嘴里说道：“不行，不给亲！”
“你可以亲，为什么我不行？”说话的是周九良。
“因为他是我爸爸。”
“对啊，我是不是你妈妈？妈妈亲亲爸爸有什么不对？”
“那是昨天过家家——”孟舟有些迟疑了。
“你以后是不是不想叔叔陪你玩了？”周九良继续循循善诱。
“嗯——”孟舟松了松手，低头犹豫地看看孟鹤堂的脸，“那只能亲一下。”
孟鹤堂伸手一巴掌推开周九良凑过来的脸，翻身裹着孟舟继续躺回床上，又迷糊地眯了会说道：“你就这么把你爸卖了？还有你——”接着看向周九良，“别教坏孩子。”
“起来吃饭，孟舟，叫他懒爸爸。”
孟舟当然不会说，趴在孟鹤堂身上，啃着他胸口的衣服哧哧笑。周九良捞起孟舟一气举过头顶，好让孟鹤堂能够起床，一边挠着孟舟胳肢窝，一边问他道：“感冒好点没？”
“好多了，今晚该上班了，要不是张老板人好，早就该被开除了。”孟鹤堂拎起衣服上被孟舟啃得湿漉漉的一块，看着她被周九良逗得咯咯直笑，仰着脑袋差点喘不上气来，便有点鼻子泛酸，感慨道：“我真害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谢谢你。”
“你呢？难道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孟鹤堂歪着脑袋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道：“开心。”
“听见没？你爸爸也喜欢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周九良咧开嘴笑了，留下孟鹤堂一个人呆呆坐着发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些人的踪迹了，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放弃，不再赶尽杀绝？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生命像是薄如蝉翼的玻璃，孟鹤堂背着孟舟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行走，镜面之下流动的是随时会将人吞噬的黑暗。四面是茫茫的虚无，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只能相信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会找到命运留给他们的应许之地。
晚饭后秦霄贤打着探望伤员的旗号，拎着袋水果上门，舒展四肢瘫在沙发上，跟周九良聊了没两句突然说道：“对了，陶阳昨天还说要跟我一起来，结果今天被调去参加一个什么保密培训。”
“什么保密培训？”周九良一个激灵，避开孟鹤堂，拉着秦霄贤进了房间。
“就是不知道啊，早上还是高局来通知的，说陶阳已经出发了，手机也会被禁止通讯。”秦霄贤背靠着门框。
周九良掏出手机，果然陶阳的号码持续忙音，无人接听。昨天才查出点眉目，今天人就失踪了，而且是以官方理由，难道这件事和内部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