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三十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孟鹤堂总不给周九良接下茬的机会，往往话题说到一半就断了。周九良叹了口气，居然又高兴起来，往孟鹤堂身边凑了凑，呲着牙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胡说。”好在天色挡住了孟鹤堂涨红的脸，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想谈话被孟舟听见，转身往旁边退开两步。“我——只是在想，其实并不了解你，就连职业，也是碰巧发现。”
“你想了解什么？尽管问。”周九良跟着走过来。
孟鹤堂摇摇头，咬了咬下嘴唇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没法和人保持太长久的关系，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转向我吗？”
“转向？不是，当然不是！”周九良往前伸出手，孟鹤堂立刻闪身让开，拒绝他的碰触。
周九良急了，上前两步面贴着面，压低声音说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从来没有，只有你。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想靠近任何人，也不会对谁的生活感兴趣，因为从人们的口中说出来的只有虚伪。直到我遇见了你，我不能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但我爱上的是这个善良到有点患得患失的你！经历只是造就了现在的你，它并不重要，我能感受真实的你，我了解你，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
看见秦霄贤和周九良勾肩搭背的样子，孟鹤堂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听见他们聊天时的无所顾忌，更是如鲠在喉，一口气堵在心头，也顾不上思考原因，就抱着孟舟逃了出来。
这时被凉风一吹冷静下来，自己哪有可计较的理由？心刚刚沉下去，可当爱这个字从周九良嘴里冒出来时，孟鹤堂又觉得整颗心像是煮沸的牛奶，滚烫又快乐地翻滚着。可是自己这个年纪，心却被一个大男孩牵着跑，实在是太令人羞臊，想着脸也烧了起来。
“不准你怀疑我，想都不准想。”周九良自有他这个年纪的直接和勇敢，锲而不舍地再次伸手，这一次孟鹤堂没有躲，任由他软软地勾起手掌然后紧紧握住。
“爸爸？”孟舟扭身，摇摇晃晃地差点跌了个屁股蹲。
“哎。”孟鹤堂赶忙抽回手。
“你和周叔叔吵架了吗？”孟舟有点胆怯地问道。
“吵架？当然没有。”周九良来到她身边，看见地上有个废弃的玻璃瓶便问道：“我帮你抓两只回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孟舟急得差点哭出来，抱住周九良的手臂结结巴巴地说道：“这里，这里就是它们的家，把它们从家里抓走，多可怜，太可怜了，不要。”
“好好好，那不抓。”周九良安慰地拍拍她。
孟舟趴在周九良膝盖上，抽抽鼻子说道：“我也想回家——”
周九良扭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孟鹤堂，一把抱起孟舟塞进他怀里，然后伸手环住两人，把孟舟夹在中间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家！”
萤火虫受了惊扰，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在暗夜中，像是不小心洒落在人间的一片星云。
如果不是猛然回头时看见楼道后闪过一个黑影，这会是周九良最顺心遂意的夜晚，虽然孟鹤堂什么也没说，但他轻轻回握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永远也不会得到孟鹤堂的回应，周九良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