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2)

“我想也是。进来吧。”中士不情愿地拉动柜台上面的一根铰链，下方的一扇用同样材料制成的活板门随即打开。尤根慢慢地爬了进去，同时暗中记下了墙上值勤簿最顶上的名字。政委总是说，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也可能至关重要，尤根将这箴言牢记于心，时刻孜孜不倦地搜刮着他能发现的一切信息——就像对待没人在意的食物或物件一样。无意中得到的东西也可能派上大用场。
“有清单么？”
Merser中士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应该就在这儿。”他开始装作在细细翻找着柜台底下的架子。在尤根耐心地盯着他看了一两分钟后，中士发现很明显再拖拉也没有意义了，他拽出一本用皮袋束着的破旧老书，同时竭力掩饰他的恼火。“我想你会看到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记录在案。”
尤根一言不发地接过了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怀疑的气息正和进门时就伴着他的罕见体臭一起在他身边徘徊——Merser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试图远离这不速之客，不知道两者中哪一个让他更不舒服。
“那么我就自己找了。”尤根立刻把中士扫出了脑海，就好像他平地蒸发了一般。
Merser目视着那卫军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储藏架间，偶尔停下来翻阅那如古籍般陈旧的书页，还不时用一副耐心询问的表情瞥向Merser。
“这是本地特产？”他询问道，伴随着咀嚼的吧唧声，一条肉干消失在他络腮胡深处的洞里。
Merser点点头，“沙鳗肉干。Parch产的。在那里只有这东西能在露天下存活，所以当地人把它们养来当食物。”意识到自己开始喋喋不休，Merser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说得越少，流传到政委耳朵里的话就越少。
“我吃过更难吃的。”尤根承认道，一边把几包硬肉干收进他护甲上挂着的一个袋子中。卫军仓库里没有这东西，而凯恩政委一向喜欢尝鲜。况且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都巴不得多带些新奇的应急口粮，不管口味好坏，只要能尝得出某种味道就行【译注：凯恩早就吃腻了啥味道都没有的卫军口粮棒】。
尤根已经转完了仓库，他带着的袋子鼓了很多，装满了由其他星球转运补给的卫军仓库不曾有的本地食物。除此之外Helengon星就实在没有讨喜之处，在尤根看来，Helengon这名字实在是恰如其分。他当然造访过更糟的星球，而且他们在这里斗的只是仍然有着人样的异教徒，而不是闪闪发亮的金属杀手或者四处乱撞的可怖虫族，但这颗星就像他参军后所驻足过的大多数星球一样，空气太暖太燥，地面太过坚实以至于脚不会陷下去。
“还有其他我能帮你的吗？”Merser中士发问道，似乎只是想显示自己的存在。尤根摇了摇头。
“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他把书还给了Merser。
“明白了。”中士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脸上的灰白色也比之前多了丝毫，但尤根并未注意到：他本来就对这类细节不敏感。
但尤根却几乎总能发现某一类蛛丝马迹：险情的征兆。他活到这岁数时已经遭遇了太多的伏击、冲杀和敌火，以至于他几乎理所当然地认为如果某个东西现在还无意要杀他，那么就肯定是过会儿要杀他。因此，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