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销轻梦还 【王嘉尔】（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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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昼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河传·春浅》纳兰性德
“不要——”
“别怕，我在这，言言醒醒”
你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真丝绣花袍。入眼便是王嘉尔关切的脸，他伸手将你揽入怀中。
“又梦见什么了？”他的声音低低地自头顶传来。
“你娶了一房姨太太，然后抛下我。”你环住他的腰，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他怀里。
他轻笑，又叹了口气道，“不会的，我不会娶旁人，更不会离开你。睡吧！”
你不知他说这话是否真心，睁着眼，一夜无眠。
说来你和王嘉尔的相识也是缘分一场，从前这亲王府爱叫戏班子来，后来这地儿改作督军府了，住里头的人也爱看戏。那日，王嘉尔往园子里搭了戏台子，叫你师傅来唱一天的戏。他是个沙场点兵的大男人，不爱听情情爱爱，哭哭啼啼的曲儿，你是个花旦，今日的戏份并不多。不料，二师兄林在范前一夜着凉，染了风寒。要其他师兄弟临时过来怕是来不及，你只好替了他唱武生，唱的是《赵氏孤儿》里的赵武。
你基本功扎实，工架端庄稳重，打戏干净利落，矫健敏捷。可到底是个娇媚的女儿家，明快脆甜的嗓子唱老生，捏着喉咙也还过得去，可声音粗旷雄浑的武生就不太像了。你学着平日里师兄的唱腔，有些东施效颦。若是个看热闹的外行听来，马马虎虎也还不难堪，可偏偏台下端坐着的主儿是个懂戏的。
最后一句“我就是你害不死的赵氏孤儿报仇冤！”唱完，你已紧张得浑身湿透，急匆匆地就下了台。刚将花脸洗净，外头就有人报督军唤你过去。你惊魂未定，立在他面前时低着头，背却依然直挺。
“你刚刚在台上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这会儿连头也不敢抬？”王嘉尔看着你笑得温柔，你拿捏不住他的性子。
“若不是师兄偶感风寒，我实在不敢蒙骗督军。要不我给督军唱段《贵妃醉酒》？”你抬起头来，笑脸盈盈映进他眼里。
“嗯”你晓得王嘉尔不爱听这出，却也不敢怠慢，一曲唱罢倒引得他拍手叫好，走时还多赏了些银两。
而后，他三天两头来戏园子里听戏，散场时又是送花，又是约饭。本是想也不敢妄想的人，却在你身上下足了功夫，花尽了心思，你自是招架不住他变着花样讨好你。
人人都说王嘉尔年纪轻轻坐上督军的位子，虽是子承父业，对付那群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人可是用了一番好手段。如今却为了个戏子频频流连戏园，当真是色令智昏。王嘉尔倒是悠悠众口任凭说，父亲前两年去世了，虽还有个感情不好的后母，不过早就分了家住在隔壁院里。婚姻大事既能自己做主，没过多久，王嘉尔便八抬大轿将你迎娶进门，做实了传闻。
有一回，隔壁院的老夫人带了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过来，说是自己的表侄女，住这儿跟你熟识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