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凄风不可听(2)
第二年春天栾云平为了更好地完成策论,执意离开国子监遍游梧国。高峰也不拦着,只是日日沏了香茶等他回来。整整等了三年,栾云平终于在大比之日归京,一举夺魁。
放榜第二日他戴着皇帝亲手赐的花,跨马游街,惊艳了京中的深闺浅闺,一时间成了所有京城女孩们的春闺梦里人。
琼林宴上,高峰以太傅的身份坐在新科状元的身旁,景泰帝都忍不住啧叹“真是我梧国的一双连璧,钟灵毓秀,钟灵毓秀!”高峰摸摸鼻子,思及自己略显稀疏的青丝觉得连璧实在是有愧,珠玉在侧倒是不假。一双眼堪堪地望定身侧之人,温柔地能掐出水来。当事者不觉,旁观者不察,但是没关系,思念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琼林宴上传来了前线订盟的好消息,景泰帝虽没有特别的表示却喝的酩酊大醉,大赐群臣。琼浆玉液不断所有人都尽兴宴饮,大殿里酒气熏天。栾云平作为新科状元更是被众人灌的一塌糊涂,高峰却碍于礼法不能有所动作。酒胭脂让栾云平平添了几分姿色,他那双眼睛却是越喝越亮,勾人心魄一般地盯着高峰,让高峰越发相信他就是栾精灵。
宫门即将落锁,国宴也终于落下帷幕。新科状元在京中尚未建府还有些神志不清,就被太傅以监生的名义带回了国子监。登科之喜足够让一个男人拥有喝到人事不省的权力,栾云平做到了。他像只兔子一样抱着高峰这颗窝边草蹭来蹭去。也不知把高峰看成了什么,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肩膀。好在高峰平日里衣冠整齐,穿了几层的礼服,才没咬到肉,但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他牙齿的轮廓。高峰忍不住笑骂一句“牙尖嘴利!”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冷不防手指被他一下含在嘴里,高峰猛地打了个激灵,愣在当场。
栾云平也不知真醉假醉,拉了他嘻嘻笑“夫子,您博学多识知道什么叫小登科吗?”酒气含混着热气喷在高峰脸上,高峰有点热。栾云平不依不饶地让高峰教他,高峰被他熬缠不过只好吐了口“知道,知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今夜也算是大喜了,歇着吧。”一边说一边把人扶进屋子,按在床上。刚想去打盆水,却被栾云平拉了腰带“夫子教过,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今儿已经占了一样,夫子愿不愿意成全我,让我一步登天,双喜临门?”他眼睛太亮,照的高峰心神不宁。“胡说八道,这可不礼貌。睡觉,明儿早起你就忘了。再胡说,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栾云平扯着他的腰带小声嘟囔“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我就是怕……我怕你拒绝我……我走了三年,想了你三年,你敢说你不想我?”他的话在高峰心里横冲直撞,带着少年人固有的执拗和倔强。高峰姓高不姓柳,能把持住就不用再读圣贤书了。
于是这天夜里新科状元栾云平没被点为驸马却也一样双喜临门。好在第二天有休沐假期栾云平才没有在新同僚面前丢丑。而且他,真的没有后悔。
高峰实在不是个爱说话的,俩人索性就摆了棋枰手谈,聪明人不说话也懂。高峰不言,连表情都不变,且谨守礼节,观棋不语。一局下来输了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