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须 | 梦魇

1）
华少从组织回来时已是深夜，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有点惊异地发现小孩今晚没赖在他床上。悄声步入走廊尽头的房间，陈设一如既往。是他最初生活的地方。
华少看着蜷在被子里的须须，仿佛回到尘封记忆中的某一天。
那时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毫无怜悯和柔软的情绪，接受他进入这个家已是极限，所以只准须须住在离他最远的房间。而小孩除了第一秒的迟疑再没过多反抗的言语。
依旧是笑眼弯弯，口中说着奇奇怪怪的自我安慰的无用话语。
而那时的他掩下心中不知名的烦躁情绪，冷眼看着小小的少年抱着大大的毯子一步一步朝着相反方向走去，反手关上了那扇门。
此刻华少回过神，顺手将小孩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放回柔软的被子里。睡梦中的人被这个细微的动作扰乱，好看的眉皱起，下一秒便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断断续续地梦呓。
“又是你……华一目，我受够你了。”
华少疑惑间正想斥责须须没大没小，却猝不及防被小孩柔软的唇止住言语。冰凉的触感分明带着不知名的清甜。月光从窗台缝隙爬进来，洒在眼前人精致的脸上。
此刻他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没有日常熟悉的笑容和灵动，却透出灵魂深处的纯真迷惘。
他明明是个孩子。下一秒须须便脱了力滑落在他怀里。
华少轻轻搂住他，眼中的震惊逐渐化为沉寂。
一个吻。梦魇时的吻。是清清凉凉的甜甜的味道，带着他独特的气息。一个夏夜，静谧时分。他知道自己献吻的对象是谁吗。华少不禁轻轻地问。这问句沉默着，只有月亮和穿堂的凉风听到。
他分明唤着我的名字。
2）
他又做噩梦了。
梦中那个人温柔带着占有欲的眼望向自己，他触到了属于他的温度，不再冰冷。
他奔向那人，第一次被拥紧。眼泪流进心底，却不能张口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日复一日，他被束缚在这里，感知着幻想和现实的致命折磨。
胆怯的小孩在梦境里也无法放开一切。那个问句日日围绕在他心头，甚至有时他听见细小的刺扎进心脏的声音，也强行压下喉间带血的话语。
你为什么不愿意爱我？
少年的梦也是苦的。他试图沉醉在梦境里，却不可控制的保持清醒。
最后他看到月色阴影里他可念不可说的一切。他隐秘的欲望和渴求都是同一个名字。
没有一丝迟疑，他伸出双手搂住脖颈，吻上了那瓣唇。
是整个虚伪梦境里，最真实的一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