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芙】云中谁寄锦书来(8)

今日我去了码头，冷清极了，没有客轮也没有商船，应该是除夕的缘故吧。我前几日去时，还有许许多多的船只，我打听了一下，大多是从山东、浙江和福建那边来的，没有一个是从台湾来的。台湾的船，什么时候能开过来呢？
说起福建，离台湾很近吧，比上海离台湾近一些，我看了韩先生送我的地图，一看就明了了。也听说福建很多生活方式跟台湾也很是相似，所以我把家里的茶都换了永春佛手和正山小种，冰顶茶倒是也有，只是不是台湾那边送来的，我喝着倒觉得差了些什么，那干脆不如不喝，等你回来，再给我带些吧。
今日厨房包的饺子极好吃，厨师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我也跟着学了，我觉着倒是有模有样的，只是厨师打趣我，说我这手甩甩水袖还行，包的饺子却不精美了，但我不管，等你回来，我一定要为你洗手作羹汤了。还有今日的八宝鸭也很不错，我也很喜欢了。
外面放烟花了，我去跟他们玩会儿。
又霖，我很想你。
己亥年七月初三 阴
今日是我生辰，想来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已经到了而立的年纪。又霖今年也三十六了吧。细细算来，我们分离的时间，竟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
厨房给我做了长寿面，打了个鸡蛋在里面。我记得又霖最喜欢吃鸡蛋了，我看着那碗面，竟恍然间很想哭。
岁月催人老，我已经在发间能寻到几根白发了，眼角也有淡淡的细纹。我才三十岁啊，可没多老呢。可细想想，我都三十岁了。遇见你的那年，我多大呢？十七岁，你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已，那时可真好啊，年轻的，都没什么顾虑。
近日总有媒人上门，我已不像年少时那般任性了，除了些极讨厌的人物，一般的客人我也会接见。媒人倒是热心，见我这般年纪还不成婚，都说别的男子像我一般大时，孩子都好几个甚至上学堂了。我虽表面应着，心里却好笑。我可是董又霖的人，难倒他们还不知道吗？不过也好像全上海的人都以为是你抛弃我了，韩先生和我都不是在意流言的人，也无暇去澄清。但不管张家还是李家的女子，再怎样温婉贤淑千娇百媚，我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我只在这，等你回来便是了。
外面天气阴沉，夏季的上海苍穹瞬息万变，浓墨般的云就要过来了，每逢这样的日子，我到了下午便会十分困倦。
对了，上午韩先生过来了一趟，说是送我的生辰贺礼。是一台木漆红棕色的钢琴，想来十分贵重，但毕竟是韩先生的心意，我便没有推辞。韩先生说，这样的玩应儿，你一定会喜欢的，还说有空会找一位钢琴教师来教教我。
我已经开始幻想你站在钢琴旁边的样子了，你穿着白色的衬衫，与红棕色的钢琴相对，缱绻万分。
等韩先生请的老师过来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学几首好听的曲子，等你回来，弹给你听。只是我觉着，钢琴这东西，太西洋了，跟我的戏一点都不配。你应当还是更喜欢听我唱戏对吧。
今日生辰，听说许下的愿望也会灵验。
那么，便许两个愿望吧。愿又霖岁岁平安，愿岁岁与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