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宋/祺轩】那年河畔你我正年少(下)(3)
“困了就睡吧。睡着了,就再也不难受了。”他悄悄别过脸,眼泪掉到衣襟上。
落日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病房里便回归一片静寂和黑暗。马嘉祺坐在床边凳子上,僵直很久。
窗台上放一盆白色昙花,终于在凌晨三点心电机发出生命陨落的声音时,完成为时一晚的绽放,凌败成泥巴。
宋亚轩这一睡再也没有起来,马嘉祺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两个月时光。
这一年宋亚轩二十四岁,马嘉祺二十六岁,村长去年终于找来工程队,填平了河沟,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17
“马先生,感谢您接受我这次的访谈。”年轻人站在玄关,向眼前老者鞠躬。
“我想最后问一个问题,请问时至如今,您如何定义爱请?”
老者站在他面前,良久良久,才答话。
“我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常常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回忆半天。”
“可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穿了一件纯白色T恤,坐在河边一句话也不说。”
18(宋亚轩视角)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过的是被人嫌弃的生活。父母遇工难,奶奶带四岁的我敲开小姨家的门,从此我身上挨的打便没停过。
因为我的先天疾病,很多重活做不了,我小姨总说我是废物。我喜欢去河边呆着,觉得河水都比我自在,不用在这地方待着。
我并不奢求朋友,因为邻里小孩都不爱和病秧子玩,他们瞧不起我。
后来马嘉祺局促不安地问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玩,说句实话,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跟我说的。
我向来觉得自己家里的事难以启齿,马嘉祺是活在无忧无虑里的孩子,我怕我跟他说了我的家庭情况,说了我的病,他会瞧不起我。
这样一份友谊,我多么想好好珍惜,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天马嘉祺对我说,等他长大,来接我和奶奶走,他养我们。那时候的我一瞬间就掉了眼泪,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将我的未来全权担负再自己身上。
无论是不是儿时戏言,这份真挚都值得我珍惜一辈子。
我紧紧抱住他,生怕他看见我感动哭的样子。
奶奶的去世于我而言是天崩地裂的绝望。那天晚上我忙着收拾奶奶的遗物,小盆栽放在室外忘记拿进来,第二日发现时,它的茎从花盆边垂下,大概是随奶奶一块走了。
人过于悲伤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当时的我只有茫然和无措。我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才求着马家爷爷将马嘉祺叫回来。
马嘉祺紧紧将我抱在怀里时,我一瞬间奢望能永远让他这么抱着。
他说,你等我。
其实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我们已经偏离轨道,越行越远。从他十岁被父母接回城里上学,在轿车上飞驰远去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在越来越大。
我不想告诉马嘉祺,小姨不让我上学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想固守自己最后一点小倔强。对于马嘉祺,可能我一直有点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