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4)

“这……”
“你干不干吧。他尹长绝哪天死了，可不干我事儿。”商陆的声音低低的，竹影浮在宫墙之上，远处殿里的烛火照着，辰砂的心缩紧了一下。
“我……”
“我干。”
陆
尹长绝盯着手中的剑，和跪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辰砂。
“尹长绝，今日唯有亲手斩了这胡女，才能免你一死。”那人斜靠在龙椅上，两个丰乳肥臀的宫女手持宫扇轻轻晃着。殿下站满了正面面相觑的大臣们，在他背后的，正是商陆。
“否则……休怪皇兄，大义灭亲了。”
尹长绝咬着牙。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辰砂会在舞剑时行刺皇帝，而后被两个似乎早有预备的侍卫当场押下。
他更没有料到，皇帝会一口咬定，这场刺杀是他尹长绝所谋。
“皇弟与这胡女私交甚密，除了你，这满朝文武，哪一个认得她？更有消息称，她幼时在胡地，做过你的侍婢。”他的兄长身着龙袍，邪笑着说。
“什么？你是……”记忆里的小胡女与辰砂的脸渐渐重合，尹长绝睁大了眼，攥紧了手里的剑。
“选吧，皇弟”那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谁活下来，你，还是她。”
商陆也笑了，桃花眼亮成了一汪春水。尹长绝定不会杀她。待尹长绝死了，辰砂，便是他的了。他要把辰砂，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
然而，天有无常。
突然，一抹红色在他眼前喷薄，绽开。商陆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眩晕，竟一头栽倒下去。
不，这……怎么会这样。
一袭白衫飞向了剑锋，开出一朵艳丽的红霞。长剑从辰砂的胸口穿过，赤色滴落。
尹长绝痴了。她倒下，亚麻色的发散落，笑。
她在他怀里，蓝眼睛清澈得像天。她摸出一块沾血的铁牌子，递给他。
“将军……辰砂为将军，着红衣了……”
柒
三月初，莺飞草长。
新坟刚起，却已开了几朵薄薄的、颤巍巍的小花儿。
“丫头，你看这小红花儿，”商陆蹲下身，抚着墓碑，“真像你。”
“你那时候，犟的。舞也不练，刘妈妈老上我这儿告状来。”他轻轻笑着：“我买那些儿个衣裳，也不见你穿。”
“我知道你心里想他，我把他给你送去，在皇上面前编瞎话，我把他给你送去。”
“你见了他就不理我，我这心里头，醋得哟……咳、咳……”商陆捂着嘴，白袖子上竟渗了红色。“你看，你这丫头片子一走了，让我成了这样儿。”
“皇上答应了……尹长绝一死，就把你给我。我不设了这么一局么……你怎么这么傻……”
“我……我怎么这么傻。”
商陆嘴角沾着血，黑发零散，眸子在这满目春色里竟透出些枯败的意味来。他嘴角勾着，却有晶莹的水滴流下，咸的。
“瞧你，让我为你守这孝。”
“尹长绝死不了，死不了。你给他那免死金牌，他最后落了个贬为庶民的下场，云游去了，快活着呢。”
“他倒好，埋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这么苦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