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3)

可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商陆几乎每天都来，时而为她买些衣裳首饰，可她从来不碰。
商陆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要守孝。
但谁也没告诉辰砂，商陆有这能耐，把尹长绝给她捎来。
“将……将军？”她又惊又喜，竟跌坐在歌台上。
可她长大了，将军不认识她了。她的汉话已然流利动听，腰肢纤巧，风情万种，不再是当年捧着胡麻饼，怯生生的小姑娘。将军，也不是她的将军了。
入了宫，辰砂只能在宴席上偷看他，商陆却不知为何，竟能随意出入皇宫来找她。
“二爷，将军……为什么活着。”
“傻丫头，那一剑没把王爷刺死，回到宫里反让皇上杀了，岂不是落下个杀贤的骂名？”商陆敲了敲她的天灵盖儿，“也亏得他命大，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
“那他还会有危险么？”
“哎，这人，一入了宫门，哪来的太平日子？他是装的闲散王爷以求自保。”商陆悠悠地说，“别说他了，就是我，一做生意的，在这红墙里头，能干净到哪去。”
看看呆立在原地的辰砂，商陆叹口气，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
“辰砂，伴君，如伴虎。”
伍
四年前。
“商卿啊，依你看，这尹长绝，朕怎么处置啊？”
“陛下，”商陆收了扇子，“前些日子，小人卖了一个胡女到刘妈妈那儿，姿色动人，只是年纪还小些儿。”
“商陆，朕问你怎么除掉尹长绝，这答的是什么？！”
“陛下莫急，”商陆嘴唇一勾，“等上两年，这小胡女长开了，带尹长绝去见她。”
“等他被迷上，再说他私通胡人，图谋造反，到时候……”商陆笑笑，摇头不语。
出了宫门，上玲珑坊给她买簪子去。
两年后，商陆果然和尹长绝混熟了，便带着这假纨绔朝青楼里去。
可谁知道，这尹长绝见了辰砂，只字不提带兵打仗的事儿，一点把柄也没落下。
“商卿，尹长绝做事滴水不漏，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商陆轻啜一口茶水，带着笑意，道，“您莫不是怕我商二爷没法子了？”
“怎么说？”
“如此这般……不过，小人有个条件……。”
“准了。只要能除了尹长绝。”
一日深夜，商陆进了宫。
“什么？二爷，您再说一遍？”辰砂皱了眉头，蓝眼珠子瞪的滴溜圆。
“嘘——别瞎嚷嚷！”商陆急忙捂上她的嘴，“不就是让你去杀个皇帝嘛！”
“过几日席上，你舞剑时，顺势一刺，大功告成。”商陆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口气却轻松得很。
“皇上是说杀就杀的？那些亲卫都是摆设么？”辰砂气急败坏。
“哟，您老还怕这个？”商陆阴阳怪气地笑话她：“到时候你离得那么近，他们没有准备，如何能救？”
“辰砂，你好好想想。王爷只要一天还活着，就是皇上眼里的钉子，朝不保夕。你杀了皇上，王爷即位名正言顺。”商陆柔声劝道：“凭王爷在军中的威望，没人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