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撕长篇小说:深圳之吻(七)
第十三话
南侨中学的大门就和它的历史一样沉重而庄严,跨入学校时我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课改一如既往一往情深一鼓作气地继续着,对于课改之后的高考会怎么考,教育厅还没定出来,但学校主任像打了麻将一样精神抖擞地告诉我们,今后高中要采取素质教育方式,实行学分制度,结果到了高考那天我都不知道学分对我的高考有什么直接影响,看来高中课改的意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等屁民实在民智未开,到今天都不懂这个意义。
第一个星期的语文课,一个披着长发,年轻而气质灵秀的老师搬着一堆名著进来,她向我们介绍自己叫莫妮。莫老师是一位神奇的老师,而我是她神奇的学生,她在课堂上给同学们大谈名著经典,然后叫同学们下节课带上自己喜欢的书上台介绍,结果我那天带了一本语文书上台;第二个星期她叫同学们交流随笔互相评价,结果我把作文选的评语抄在别人的随笔上;第三个星期她给同学们讲述周代的婚礼,分析生命的意义,剖析蒋介石为何要攘外必先安内……这次我投降了——直接趴桌子睡觉。
总而言之,这位美女老师非常想让她的学生们遨游文学的海洋,可我宁愿相信那更像印尼的海啸。我从初中就发现自己不是写作的材料,也不想强求,猴子何必给自己的屁股画上两个眼睛装人呢?
国庆之后,莫老师兴致勃勃地告诉大家,义天出版社最近举办一个作文征稿,以“生命”为话题,希望班里每个人都投稿。我在晚自习课上一边驱赶大腿上的蚊子一边写《水色生命》,正巧莫老师经过,她看看我的写作,点了点头叫我写完交给她阅读。第二天我拿着作文交给她,她看了之后皱皱眉头说内容空洞,叫我再改,就这样我一共改了七次。第七次交给莫老师的时候,她看完呵呵笑着说我是唯一一个能够有耐心把作文修改七次的学生,并决定代我投稿。
我为什么能够不厌其烦地修改七次呢?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觉得找不到答案,人的感觉有时连自己都会觉得奇怪,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么做。
我的作文最终没有入选义天出版社,这在我意料之中。
很平凡的一天,莫老师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问我想不想进入学校的稷下文学社,这实在是……我想不出词语来形容我那份不亚于看到存折上多了一百万的震惊了。莫老师给了我一张表让我填好,然后告诉我明天早上准时在校门口等车,和社员们一起去福田参加首届校园文学研讨会。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研讨会,翌日看到人山人海的会场感到突如其来的陌生,仿佛在空寂中寻找熟悉的感觉。经过一中代表团时,我看见了柳依,便坐在她旁边漫无边际地海聊,直到老师发现我不是一中的人,我才回到南中的座位上。有个社员说我一个南中的人怎能跑到一中光顾着泡妞,刚要回答,莫老师走过来挥挥手示意我们安静,作协的人要入场了。
当我看见作协那些人时,我瞬间窒息然后激动得尿流满面,我不得不说生活就像原子弹一样的疯狂,过去在语文书上知道的作者们今天居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幻想着自己是一部相机,使劲盯着那些各色各样的作家们,眼睛都快要燃烧了。研讨会结束从会场出来时,我在想自己今天能够见到那些作者,明天也许能够见到国务院领导或者美国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