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 - 鱼进锅（中上）【大林视角】【转载】(2)

我也记不清是多少时日，师父伤口基本愈合，是可以外的了。父亲那些日子也忙起来，好像是为了什么变革。我也不晓得，也不敢去打扰。父亲每日吩咐的功课都会早早完成，剩下的时间就期望师父带我去街上那家剧院听戏。
最好是在一楼，挨着台面。能瞅清角儿的一举一动，一神一韵。叫上一壶茉莉花茶，旁边摆上蝴蝶酥等小点。或是书馆听书，老老实实听先生讲上一大段，回家的路上也要反复揣摩，越琢磨越有滋味。
这两件事也就师父能满足我，带着我泡书馆或是剧院。有大把的时间可享大把乐趣。这可比在外头盯着艳阳跟私塾的学童跑一下午有意思的多。
可这样的项目也得躲着父亲，父亲要是听说师父带我看戏，又要冷下脸子呵斥我回屋温习功课。继而埋怨师父。我一直不晓得父亲在气些什么，怕是觉得师父是为了看水灵灵的旦角吧。
我瞄准了时机，父亲晨起来就出门了。现在入了秋，寒气愈发重。父亲还有肩周炎。可早晨也不知着急还是怎的，只套了件清灰长衫就要出门。硬是被师父拦回屋里，换了套黑布加厚的长衫才肯放入。
我一见父亲出了门，什么也不管，撒了欢的睡觉，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一觉睡到中午，被人叫起来迷迷糊糊的套上衣服梳洗整理。到堂屋同师父吃了午饭，也暂且算是早饭吧。
师父就在午后照顾他那一池子的鲤鱼。我就在桌前要长翅膀似的做功课。心里全想着一会儿出去看戏，亦是听书。
我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繁重的功课，又不敢马虎。照例，父亲回来是要检查的。我撂下书本就跑到卧房去换了衣服。可还没迈出门槛儿呢，天上就落了点儿了。起初还是毛毛雨，不当事。
可这雨珠子愈下愈大，竟还连起串来了。雨点子打在屋檐朱红的瓦片上，滴滴答答沉闷的响。同夜里弥漫开的霜雾一样，直叫人沉闷。
那会子我还小，脾气和心气儿都还不成熟，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那会儿什么叫天大的事儿？不能出去泡戏园子是天大的事儿，教书先生罚背书也是天大的事儿。
可那阵子的我还不知道，在日后的诸多时光里，究竟会有何变故。我的那片天，又怎么会一瞬间倒塌。我的父亲和师父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