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猎兽(4)

罴的爪子锋利无比，眨眼间古老爷子身上披着的厚实的羊毛大衣已经被抓成了碎布，身上不少地方都传来麻麻地刺痛感，这是皮肤被抓破的感觉，只是在肾上腺素的释放下将痛感压抑了下来！
古老爷子自知撑不了多久了，立刻将手中半截的枪头，那镶有撞刺的一端对准罴的下颚，用尽全身的力气插了进去！似乎正好扎中了一根大血管，喷溅而出的腥臭血液溅了古老爷子满脸，正当他别过头去躲闪时，罴突然低下身去，用头将挂在他身上的古老爷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砰！
古老爷子耳边只听到枯柴断裂的声响，喉中一口气差点呼不出来，整个心脏猛烈跃动着想要逃离这个身躯！罴痛苦的哀嚎着，这只畜生再次扬起身来，左眼球被古老爷子扣了出来挂在脸旁被它吼叫着咬住活活地扯了下来！鲜血像是打开了水龙头般不断顺着下颚上的枪管流下！
这罴怒不可遏，用仅剩下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身下的古老爷子，抬起一脚便踩在他的膝盖上！双臂抬起猛地往下砸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狩猎那么多年，古老爷子知道这一招一般是熊类为了打击结厚冰的湖面凿个冰洞捕鱼而使的，这要是打在人类的身体上，可就像是迎面撞上一列火车啊！
不顾膝盖的疼痛，古老爷子将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发挥了出来，一把抓住即将触碰到自己头颅的熊掌，借力从地上弹了起来，熊爪贴着老爷子的脸皮划过流下三道深见骨头的伤痕！但古老爷子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眼中只有罴的脖子！他非常快速的从腰间摸出那把开山刀，毫不客气的一刀斩在罴的脖侧，但这一刀砍得太浅，于是古老爷子在半空中胡乱的揪住罴胸口的毛，一脚踢在它的腹侧，如树懒般挂在了罴的胸前！这畜生也是愚钝，见这一掌下并无古老爷子化作肉泥的尸体，便失了方向，呆呆的征在了原地！
这对于古老爷子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怒嚎一声，身体猛地往前一冲，借着这冲势一刀再次斩出砍在了熊的喉咙口！这刀砍得很实，震得老爷子虎口发麻再也握不住刀柄，一时间血如泉涌，澎湃的血压将那刀刃都崩飞了！古老爷子被熊血浇了一脸一身，像是面对甘霖般的狂笑着豪饮着，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涌了出来，他一把抓住罴下颚上的断枪，使劲搅动着拔出后，一手抓住罴的大耳整个身体翻上了它的后背，他满面鲜血的双手紧抓住这把断枪，泪如泉涌，已经沙哑无法发声的喉咙中只能发出急促的气音。
他高举着双手，对准着那熊空洞的眼眶，狠狠地扎了下去！
浑身的力量仿佛在那瞬间离他而去，就像他的亲人，就像他的人生，一切都化作当日的青烟随他一生的悲欢离合袅袅而去。
古老爷子眼前一黑，从熊背上翻滚到底，冲击让他重新清醒了过来，他口鼻不断涌出血沫，四肢抽动，依然神志不清，但在他的面前，在他那不远处的雪与血混杂的地面上，殷红的护身符不知何时被扯落破碎，从中被冷冽的寒风掏出了苍灰色的灰烬。
那是古老爷子，喜悦与幸福的灰烬。
古老爷子紧咬着牙齿，嘴角咧开将口中的血沫从牙缝中推出，露出一个骇人的笑脸，但他的眉头却紧锁，大颗大颗的泪珠流出冲洗着脸上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