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nning(2)

巴特。那个教练。我皱了皱眉。和外国人喝得酩酊大醉带来的只会是麻烦而已。
“可是我以为巴特是你的专属教练。”
“啊，不是的。”他红了脸，“他带我们全队。他说想多了解我们队员。嗯，哈尔是唯一不需要翻译就可以同他沟通的人。”
“所以他们两个就出去喝酒了？”
“三个。还有一个美国记者。他打电话让我开车来接他们的。”
“你会开车？”又是一桩新闻。
“没有驾照。”这在这个地方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反正90%的车子都不按交通规则开。我只是没想到哈尔口中那个单纯得像水晶一样的天才并不是社会白痴。
他打量着哈尔的房间。很可能只是出于好奇，但是我的神经顿时绷紧了。哈尔的嗜好显然不是值得赞赏的类型。
阿布尔拿起一个作为小摆设的玩具，随手摆弄着。那是个粉红色的皮卡丘。我不知道哈尔从哪里弄来的。这种玩具是违禁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被禁，只知道当初在首都广场上，成箱的皮卡丘被当众销毁。购买、收藏这种东西，均属违法行为。
哈尔多半并不喜欢它。只是因为它是被禁止的。就像他当初跑步，纯粹是因为家里人都反对。他家是富商，更习惯摆布别人而不是受人摆布。而在这里，运动员是一项危险的职业。所谓的危险当然不仅仅来自运动场上。
可是哈尔喜欢危险。
我看着阿布尔慢慢把玩具放回去，什么也没说。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这是违禁品。他一年前才来到首都。谣传他并不是从小村庄被发掘出来的，而是来自于难民营。
“我告辞了，”他说，“我还要去把米格接出来。”
“米格？”
“我弟弟。”他解释，“难得有机会开车，我想带他出来转一转。”
他笑了，非常腼腆的笑容。
3
“老板娘，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艾伦一进门就大叫大嚷。他就是阿布尔所谓的“美国记者”，虽然我怀疑他的记者身份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我带了朋友来光顾哟。”
我从厨房探出头。巴特在艾伦旁边向我挥手。他第一次来我的餐馆。
“这是老板娘，美莱。”艾伦一副地头蛇的态度向巴特介绍。我把英法两种文字的菜单递给他们。艾伦用菜单遮住半个脸，用刻意压低，但是还是能让我听到的声音说：“她自称来自中国。不过我怀疑她是越南女人。也许是名字的缘故。”
他喜欢当着我的面来这一套。他自认为知道我的底细。其实我这两个国家的人都不是。但反正是谎言，具体是哪一国有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改行做体育记者了？”我说。
“哦，在这里体育新闻就是内幕报道。”他笑道，“你不想知道两位‘殿下’的新一轮竞赛么？”
我从来不欣赏他的幽默感。关于总统的两个儿子——马赫和库拉之间的争斗，我已经从哈尔那里听得够多的了。马赫掌握着首都卫队，而库拉不是别人，正是体育部长，当然同时也兼交通部长、文化部长和其他一些什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