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旋律(2)

“但你以前从来没得过胃病。我们当时开玩笑都说就算你吃块铁下去也能给消化掉。”
“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喝了多少酒。”
“是，我知道。”同学侧开目光，“但你听着。我对消化系统疾病一窍不通，这是实话。但作为一个在实验室里干活的人，我对中毒反应可不能再了解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听着。这一切太蹊跷了。半年之前你跟我说你立了遗嘱，没过几个月就生了次莫名其妙的病。我没有猜忌任何人的意思，但就听你的描述，你这和砷中毒的反应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中毒？
他盯着同学的脸，目光里满是茫然。
“但谁会做这种……”
同学用筷子拨了块鸡肉夹进嘴里。
“你雇这个管家也已经一年了吧。”
“他很好。虽然有时候喜欢自作主张……但是话不多。很称职。”
“我不是说这个。”同学摆了摆手，“除了给你老婆的部分以外，那份当面和所有人宣读的遗嘱里也有他的一份吧？”
啊。
他觉得椅子好像变成了某种沼泽，泡在里面的身体越来越不成型。同学看出了他脸上的表情，右手握住了他消瘦的手腕。
“如果你有所怀疑的话，尽可以把东西拿来给我检测。听着，我不是在指控某个人，我只是——有点担心。”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说话方式，熟悉的声音。但不知为何，他的大脑里天旋地转，乱糟糟的思绪像弹球一样撞来撞去。他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坐进自己的车里，抖个不停的双手甚至没法把钥匙插进点火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发动车子，朝着郊外的方向驶去。
他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药品柜。
大多数都是他见过的东西。纱布，碘酒，消炎药，退烧冲剂。里面的搁架上摆着用油纸包好的卫生皂，底下塞着一个陌生的红色盒子。他将盒子取出来，掀开盒盖。
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药丸。并不满，大概只占了容积的三分之一。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在盖子内侧找到了药品的信息。
“灭鼠……灵。”
他把盒子放到柜顶，费力地撑起身体。一名仆人恰巧从门口路过，他连忙把人叫住。
“等等。你看过这个盒子吗？”
仆人推了推眼镜。
“这好像是吉先生买的吧。”
吉是管家的姓。他转过身去，手不自觉地扶住额头。
“你确定？”
“应该是他。前几天他还叨咕着要怎么才能除掉院里的猫呢。”
他摆摆手让仆人下去，转身进了卧室。
妻一如既往地不在家。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杯子，旁边附着一张纸条。他不用拿起来就能辨认出那是管家的字体。
“今天的药。”
他把杯子举起来，尝试性地喝了一口。一股金属般的味道一瞬间包住了他的舌头。他冲进盥洗室，不假思索地吐了出来，对着水龙头漱了十几次口。用毛巾擦干脸庞之后，他来到那张桃花心木的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几个月没用过的信笺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