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妈妈，你看，小丑哭了！”
喧闹欢乐的马戏团内，没有人注意女孩说的话。
“真的，真的，我看到他的眼睛红了，下巴上还有水。”女孩激动地大叫着，她试图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好了好了，别闹，乖乖看表演，哈哈哈哈……”女人拍了拍女孩的头，继而露出了笑脸。
表演结束了，人们拍着手，机械式地离开了。
只有那个女孩，嘟着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带着笑面的小丑。
小丑“微笑”着，向她招手。
突然，女孩撒开母亲的手，朝台上跑去，她塞给小丑一颗糖，继而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又有谁知道，这面具背后的眼泪。
又是同一场表演。
当年的女孩已成为了青春期的少女，她青涩的脸上还留有几颗青春痘。这次她笑了，笑着看完了整场表演。
散场后，少女没有离开，而是拿着她的笔记本想要演员们的签名，笔记本上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其他人都摘下面具笑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唯独小丑仍然戴着面具，一言不发地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一颗糖果。
少女十分不解，但她也没好意思问什么便感谢地走了。
空荡荡的舞台上，只有小丑一人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时光飞逝，转眼间少女已成家立业，有了丈夫，有了女儿，原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可灾祸却接踵而至。先是丈夫下岗，自己的单位也不景气，加上她大病一场，女儿又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家里的积蓄日益减少，丈夫却酗酒成性。这些事压得她身心疲惫，就在这时她收到了同事送的两张马戏团的票，原本她是不要的，可想想换一换心情也好便收下了。
那天，她带着女儿来到了剧场。
灯光熄灭，大幕拉起，表演还没开始，她便流泪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小丑，他“微笑”着做着可笑的动作，他卖力地表演着，骑着独轮车在场内转来转去。突然，一个踉跄他从车上摔了下来，观众们都发出来惊天的笑声，小丑挠挠头，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只有她发现了小丑的眼圈红了，她苦笑着，小丑啊小丑，你就不能坚强点吗，这样的小磕小碰就流泪了，以后又该怎么表演呢。
“妈妈，小丑刚刚哭了。”女儿扯着母亲的衣角，天真地说道。
她一怔，而后微笑着说道：“那我们待会给小丑送颗糖，这样他就不会再哭了。”
“嗯！”女儿一扫忧愁，拍着手，脸上又重现笑容。
表演结束后，女儿来到了台前，塞给小丑一颗糖，说“要坚强哦”便牵着母亲的手离开了。
在门口一步时，她回头望了一下，又看见了“微笑”的小丑，他仍然在向她们招手。
刹那间，某种东西将她贯穿，某段记忆渐渐复苏，她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徘徊。
她几乎是跑着回家，她拉着女儿的手，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穿梭，风吹落了她的眼泪，她简单的妆容也被吹得凌乱。
回到家中，她翻箱倒柜地寻找，脑海里的笔记本挥之不去，眼泪再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