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传(3)

熊金福点头，叹气，指向山下。
那他们可是尘埃？
山义直再苦笑。若依史家之言，则或与我等无异。
两人悻悻而散。山义直睡前举酒拜月，祈愿吉祥。
之后果然事有转机，一把大火让追兵死伤惨重，二人得以广招残部，再添新勇，终于杀回郡城，追杀穷寇，作俑两郡之地。此后竟一帆风顺，从郡到州，从州到国，直至半取天下。
攻克建康之时，山义直与当日所救的姑娘大婚，想起种种往事，竟恍若梦中。姑娘笑道，不若自己掌嘴，以证清醒。
山义直听言当即挥手猛抽自己脸颊，却毫无感觉。
他恍然惊起，只听帐外雨声淅沥，辛苦准备的火种却是白费了。
明明昨夜万里无云。
山义直自嘲，梦里什么都有。
4
熊军大败，熊金福被流矢射中顶盖毙命，山义直被绑到敌军大营。
敌将言道，你伤我无数弟兄，今日便用你祭奠亡魂，有何话说？
山义直只是笑道，你我皆当被天时之轮毂碾碎，我等不过早走一步。
敌将怒道，我今日便先以牛车将你碾碎！
帐下一青年上前进言，曰此人以数百残兵竟与我万军缠斗月余，定有大能，请将军将此人收入在下帐内，在下定让他为将军效忠。
敌将面色稍缓，说军师既出此言，便饶你狗命。
待出了大帐，那人替山义直解了绑，说在下姜赫摩，久闻山兄大名，愿共图大事。
山义直打量了他一会儿。在下帐上所言乃是将死之言，并无半点虚假，江兄何必如此。
姜赫摩见四下无人，小声笑道，我只言与山兄共图大事，可并未提及牛将军。
他此言非虚。二人随牛姓将军回郡城整顿止两日，姜赫摩便请领兵东还，去邻郡进行守备。那将军对姜赫摩言听计从，恰如熊金福之于山义直。
待回了邻郡，山义直发现，周边的敌军虽然时有骚扰，却从未与姜赫摩正面交战，双方均损伤轻微。姜赫摩明言，这是做给牛将军看的，双方早已暗通款曲，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兵合一处夺了大权。
山义直便随姜赫摩在邻郡安顿民生，渐觉此人深不可测。一年余，牛将军与外敌交战两败俱伤，姜赫摩率“救兵”姗姗而至，却在帐中将其击杀，夺了军权。而后他四处出击，凭借诡谲的战术连战连胜。当他偶尔冒进之时，也总有山义直及时率军救险，二人配合无间，所向披靡。
又三年，山义直率一军攻下建康。当日，他想起中秋夜的大梦，感慨万千。在姜赫摩夺权后，他曾派人去寻访那日的姑娘下落，回报说牛将军清剿了郡城周边诸县，姑娘恐凶多吉少。此后他再派人寻找，则是毫无音信。
此时，姜赫摩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一。山义直深知他以夺权上位，自然会对自己多有提防，便上书托言自己久经征伐，身体劳损，不能独自带兵，请姜赫摩收回兵权。姜赫摩也欣然接受，转而让他到自己的一位亲信处，仍作军师。
此后十年，依旧是四处征战，终于在春暖花开之时，姜赫摩五路大军会合于洛阳城下，全歼前朝篡逆，平定中原。虽尚未一统天下，却已是大局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