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足(5)

“磊磊，你帮我把行李送来行吗……”
“行啊。”
“嘭。”
这声行啊成了一场梦魇，成了张云雷最后悔的一句话，每次想起，一股寒意就从脚底漫到头顶，哪怕是七月的烈日下，也如同在寒窖里。张云雷也分不清是怕死，还是怕在也见不到杨九郎，他只知道从空中坠下的时候，心里只是偷偷的想着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渡个蜜月。
张云雷永远也忘不了他醒来时，看到那个眼窝深陷，长了胡茬的杨九郎。也忘不了他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天，杨九郎那些零散的，着急的没有完整语序的话，那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从旁人嘴里大约的拼出了他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里，杨九郎是怎么过的。他恨不得把杨九郎死死的抱住，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想他，恨不得以身相许，对他说以后也会好好的照顾他。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拖累他，他怕自己成了废人还害了人家。他想了很久，做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杨九郎来了，他就躲他撵他，求着姐夫逼九郎找新搭档，几乎是把身边的人情都用了个遍，可杨九郎就是犟，说他认哽，除了自己谁都不要。张云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再也不舍得把人往外赶了，只是心心念念的希望自己能早点好起来，带着杨九郎重新站在台上。
张云雷身体慢慢的恢复，杨九郎坐在病床旁边给他削苹果。
“磊磊，我和她要结婚了，你来吗？”这是杨九郎为数不多的喊他小名的时候。张云雷喜欢杨九郎喊他磊磊，可是杨九郎觉得腻咕，总喊他角儿。他说，自己是他一辈子的角儿。可是到头来，他也只是角儿了……
“当然来啊，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我从没想过只把你当兄弟。张云雷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把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他只觉得眼前黑黑的，像是天塌了一样。
杨九郎的婚礼是中式的，他看着杨九郎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和他想象里的一模一样。
“一拜天地。”
张云雷躲在人海后面看着，视线慢慢模糊，眼前的人影突然和记忆里的人影重叠，他和杨九郎并着站着，穿着大红的嫁衣，对着宾客鞠躬。
我和你拜了那么多次天地，这红线你还是缠在了别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