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足(3)

下午演出的时候，又是活被刨了个七零八落，为了把看客的注意力吸引到活上，本来是装模作样的打拍，杨九郎硬是拿着扇子实打实的往脑袋上敲，打的脆响。张云雷看着他咬着牙的讨欢心，压着火陪他说，到最后口吐莲花的时候终于是压不住了。喷了水，转身就走，那一步步走的又紧又快，跟踩在刀尖上似的。张云雷心脏猛烈的收缩舒张，压在胸口的话想是嘶鸣的野兽，要咆哮岀声来，他只能走快，让这个兽在出了帷幕的那一角把自己吞了。
“我不要什么皆欢喜，不要什么大欢喜。我只想慢慢的攒着那一点一点的小开心，只和九郎说。”
二、欺师骗祖
“哟。”
台下的起哄声如潮起，张云雷渐渐有些茫然，到底是他包袱响还是他和杨九郎那些他们日常的打闹引人发笑。
早前桃儿也在台上打趣：“相声说到这份上，真是欺了祖了。”张云雷当时只做耳边风听了笑了就当过去了。现在看来，真的是欺了老祖宗。
下了台，张云雷窝在沙发上，拿着扇子敲拍，敲着敲着思绪就飘走了。
张云雷倒仓回社的时候，正是社里最难的时候。师门不幸出了叛徒，社里又有一大口子人要养活，自家姐姐一下子也憔悴了不少。社里的老人也都是孝顺孩子，个个想方设法的为桃儿解难，桃儿看在眼里，把这些徒弟一点一滴的好都拿篆刀刻在了心里。生抗硬熬也算是挨过了那段苦日子。
桃儿突然说要整理岀一本家谱。张云雷也没多意外，自己这个恩师姐夫的心思张云雷总能猜到个七八分。因为那场劫难，本来就视徒如子的桃儿，更是想早点定下名分。入家谱的人都是写的详详细细，换句话说，入了家谱就是板上钉钉的徒弟，是要入祖祠受后人香火的。
桃儿在书房整理正写到张云雷，本来在边上喝茶的张云雷跑到桃儿边上站着，“把我和杨九郎并着写吧。”张云雷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嚼了几遍，才壮着胆子小声的说。相声这行当有老祖宗的祖训，把辈分尊卑看得重，所谓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张云雷和杨九郎中间隔了鹤字辈，是不可能并在一块写的。
理所当然的，被桃儿冷着脸训：
“把心思放正了，祖宗几百年也没这么个做法。”
张云雷本来也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是沾了杨九郎的事儿，他就是想争一争，争那个万一。
杨九郎到玫瑰园的时候，正好赶上八队打扫祖祠，换贡果。着急忙慌的跑到祖祠发现里面只有张云雷一个人，立在牌位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张云雷在点香，袅袅的香飘过来，仿佛溢出来的仙气。
“九郎，我们一起拜拜祖宗吧。”
杨九郎依言和他并排站着，对着牌位深深的鞠了一躬。鞠完才觉得不对劲，这……怎么有几分拜堂的意思。看着张云雷泯着嘴一言不发的样子，知道他是有心事，只顺着他的意，不想逼问他什么。
从祠堂出来张云雷就一直拉着杨九郎的手，九郎知道他烦心，把人手攥的紧紧的，带人去了一家茶馆。俩人上了二楼包间，等小儿上好了张云雷爱喝的茶，把包间门拉上后，张云雷一把抱住了杨九郎，闻着人身上的奶香和飘到鼻尖若有若无的茶香，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