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久春 （十六）

十六
张九龄诗里“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说的便是此情此景吧。他呆呆地望着窗外，杨九郎看了一眼问他：“是不是太亮了，把窗帘拉上好吗？”久春摇头，问他：“这真是你的卧室吗？那你睡哪？挺晚了，休息吧。”说起来也不算杨九郎故意的。他当时心慌意乱，完全是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当时也没心思琢磨这些细节。但是此刻想来又觉得自己无比英明。他再一次展现了厚脸皮的好处“这当然是我屋儿啊，你看看这摆设，这布置，多气派！左右床大，我没地儿去，要不咱俩挤挤？”李久春被他调戏的耳朵尖儿都红透了，好在月色明灭不定，褶过去了。
杨九郎说他不宜久坐，催他躺下，还问他是不是疼的睡不着，要不要吃止疼药。久春知道那玩意儿不能多吃，虽然疼也忍了，只是之前睡久了有点睡不着。他想起杨九郎布满血丝的双眼，催他早睡，被果断拒绝了。倒不是杨九郎想干什么，他就是舍不得佳人在侧，不想离开。于是推说天就要亮了，坐一会儿就得，就不折腾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老管家来敲门，给两人端了早餐。一锅浓香四溢的豆浆，热腾腾的几个烧饼，几碟精致的小咸菜，一碟萨其马，一碟绿豆糕。
李久春本想起身，被杨九郎一把按了回去。杨九郎盛了一碗豆浆坐他对面，舀了一勺，细细吹凉，喂到他嘴边。腾腾的热气丝丝缕缕模糊了他的脸。杨九郎一边喂饭一边嘱咐：“这是老管家杨福，想到什么了就跟他说，让他去办。一会儿孟医生会来看你，他要是嘱咐了什么你要听话。部队事儿多，我争取抽空回来看你，要是让我发现你不老实养伤，你等着！”
他絮叨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在老管家的催促下，终于出门上班去了。老管家杨福笑眯眯地看着久春儿，久春连忙示意：“老人家，有礼了！看来得有段时间受您照顾，先谢过了。”老管家一脸谦逊“您客气了。老奴是看着少爷长起来的，还没见过少爷对谁如此上心。您救了少爷就是杨府的恩人，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老奴一定办妥。”
俩人正说着，孟鹤堂和周九良就进来了。见了他，孟鹤堂先抛了个媚眼。那意思就是：能耐啊你！好在老管家在他背后，没看见。孟鹤堂迅速进入状态，尽职尽责地做完了一系列程序，轻松地说：“没事儿，手术很成功，也没有感染，养着就好。”李久春趁机问他：“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方便走动回家呀？”孟鹤堂看了他一眼“您伤筋动骨还是安心养着吧，没个俩仨月最好不要出门。”李久春有点失望，抬眼看了看窗外，状似不经意地问他：“秋天了，我许久没出门，粮食可都下来了？”孟鹤堂没理他，倒是周九良看不过去回了一句“这时节粮食已经进仓了。”李久春稍微放心了一点儿继续问：“粮仓里老鼠怎样？可有吃粮食？”周九良刚要说话被孟鹤堂拦了：“你关心这个干嘛？好好养伤才是正经。有没有老鼠我们怎么知道？烧傻啦？”
其实李久春问的是“梁鹤坤回来了吗？”和“他怎样？受伤没有？”孟鹤堂拦着他也不好再问。至于孟鹤堂为什么拦着，怕是担心言多必失吧。也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