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久春 （十四）

十四
那颗划过杨九郎耳朵的子弹并没有放过两人，击中了李久春的肩头。杨九郎回头看的时候血已经在李久春肩上画了几朵梅花。而李久春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里，面色惨白如纸。
杨九郎战场上训练出来的本能，让他先揽着李久春找了一处射击死角躲避。然后指挥巡逻的士兵维持秩序，清查余党。都安排好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的人。李久春安慰他：“你没事就最好了。”没有算计，没有防备的一句真心话。说完就没了声息。
杨九郎虽然慌张但也知道伤在这个位置并不致命，更何况子弹击中目标时已是强弩之末。但心疼是真的，比枪伤都疼。扯了长衫的下摆替他包扎伤口，两手打横将人抱起，直奔自己的府宅而去。他只觉得怀里的人轻似浮萍落叶，仿佛注定离他而去。
杨府的老管家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他家少爷一身血污，怀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青年，双眼血红。杨九郎只丢下一句“请孟大夫来！”就亲自把人抱进了府。他不敢怠慢打发人去请。孟医生此前就被聘在府里照顾杨九郎，毕竟久战沙场的人免不了疾痛缠身。
孟鹤堂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久春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杨九郎就死拉着他的手，求他：“孟大夫，你是最好的西医，他刚才中枪了，请你务必救他，杨某必有重谢！”
孟鹤堂看了周九良一眼，周九良就默契地在一旁打开了工具箱。孟鹤堂开始赶人“地方狭小，还请将军门外稍候。”杨九郎摇头：“我要守着他，起码我要看着他醒。”孟鹤堂一脸黑线，暗骂都什么毛病，耽误事儿不知道吗！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医术好，多个下手打杂也没什么不好，在这就在这吧，一会儿还能支使支使出出气。因为他多生多少事端！
孟鹤堂先是解开了包扎，又脱了李久春的衣服，然后就看到了子弹。他松了口气，好在不是要害，伤口也不深，取出来消消毒就没事了。这会儿功夫周九良已经把器具准备妥当了。他先是拿了压舌给李久春咬着，给他做了麻醉之后叮嘱杨九郎按住人就开始手术。
手术刀在孟鹤堂手里变魔术似的上下翻。先是切了伤口表面的一些腐肉，然后就是把子弹从肉里剜出来。李久春此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和麻醉剂的双重作用昏睡不醒。这削骨刻肉的痛苦让李久春无意识地浑身战栗。杨九郎死死地按住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耽误了下刀。自己从前也遭过这个罪，扒层皮一样。放自己身上不觉怎样，看他受罪就是锥心之痛。
孟鹤堂手法精炼只半个小时就解决了手术，气定神闲。开始琢磨一会儿怎么跟小妖精说这件趣事。倒是周九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久春哥受了这样的苦实在有些心疼。周九良负责缝合伤口和包扎，技术也是一流。孟鹤堂跟杨九郎解释：“伤在肩膀，万幸没打到骨头，子弹取出来，缝好了也就没事了。等麻药过了就醒了，大概需要几个小时。手术之后可能会有高烧、发炎一类的并发症，到时候我会处理好的，将军不要紧张。不过病人体质较弱，可能恢复的慢些，要注意饮食的清淡营养。两三个月内准好了。多说一句，这种手术之后最好不要轻易挪动，免得动了伤口。”交代完了，留下药就走了。拉着周九良蹦蹦跳跳地去找他闺密了，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挖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