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永寂（9）——文豪野犬双黑祭奠

我开始想念一个人，想看见他的脸，想听见他的声音，想得不得了，像大腿上扎着滚烫的针灸，却只能忍耐着不动一样。 ——太宰治
太宰治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从日挂中天走到霜月高悬，祭典活动结束了，人间喧嚣散去，剩一排排霓虹灯还亮着，繁华落幕之后愈显寂寥的样子。
走累了，在路旁长椅上坐下，不知何时下起雪来，霏霏细雪絮然飘落至发梢和鼻尖，沁凉入骨的感觉，仿佛可以将不安定的心跳一并冻结。
再下大一些吧，就这么埋在雪中死去是不是也很浪漫呢……比你浪漫多了，是吧，中也?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死亡映像，最后汇成一张由完全不懂得欣赏视角的无人机拍摄出的模糊照片。
这下子可真成漆黑的小矮人了呀，蛞蝓，他很想这么嘲笑，愈笑心脏愈痛，那怎么会是你，我不在就别用污浊啊笨蛋……
太宰治从懂事起就思考着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个问题。
人类不过是受贪婪欲望驱使而不择手段的低级生物，相互欺瞒、自我作贱，日复一日地重复悲剧，社会充满肮脏气息。
他也是这可悲生物其中的一个，一面不甘沉沦一面又继续沉沦于灰败腐朽的世界中。就那样浑浑噩噩地活到十五岁，他遇见了中也，冰冷黑暗的生命里照进一道明亮的光。
那是不同于人类的存在，除去被小混混们教坏的糟糕脾气，意外地强大、敏锐、坦率、坚毅、勇敢，明明身处黑暗，笑起来却比钻石还耀眼，用着名为摧毁的力量，只为守护身后之物。
简直就像所谓的神明大人一样……他那时可真羡慕那群仅凭卑劣手段就得到神明庇护的羔羊，羡慕到嫉妒，他什么时候也能得到那般温暖的垂青和眷顾呢？
要是那双蔚海一样漂亮的眼睛永远只注视着自己就好了……
万幸中的不幸是，这个自私到无法宣之于口的愿望被他实现了。
“除非我死，否则不许你死在我面前！”中也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恶狠狠的表情，却并未掩盖住双瞳间的担忧和笃定。
这真是他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其实被他拽下云端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是一只外表强硬内心温柔、偶尔炸毛也可爱到爆的小怪兽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怪兽。
中也是孤寂漫长的命运赐予他的唯一赠礼，每一次打开，都忍不住满心欢喜。
愈是欢喜，愈是小心翼翼。
试问，小偷能保有那些盗来之物多久呢?
他常常会有这样的恐惧，虚无的躯壳挽留不了任何光芒，这份恐惧在织田作死后变得更加强烈。
就像没有预料到织田作的意外一样，他无法确定在未来的某天会不会也这样失去其他人……那么，是不是没有相遇更好呢?
从此抹去所有的期待，或者拥有足以对抗死亡的力量。实在是矛盾啊，自己正追求着死亡的艺术，然而又不希望这残酷的艺术在他人身上上演。
他该换一种生活方式了……中也，原谅我的胆怯。
但他终究是错了。
钟塔不愿有过多人员伤亡，所以计划只是围困。在那种局面下，凭着中也的实力，只要存有有生力量，就能为黑手党争取反击的余地，可中也选择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