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三十九

孟鹤堂连同张哲等几名医生一起研究完病历，几乎所有人都摇头。肿瘤很难完全剥离，就算手术成功，也就是多活三五年而已。
一个人所有的喜怒哀愁，可能经历的美好和失落，都变成冷冰冰的数字。
“如果不从血管上剥离呢？”孟鹤堂手臂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转动着签字笔。
“不剥离？难道你想连血管一起切除？”张哲问道。
孟鹤堂点点头，“对，再造通道，连肿瘤和被包裹的血管一起切除，既能保证术后效果，又能减少手术风险。”
“血管被包裹的长度，至少需要从患者本身腿部剪下两段备用。”另一名医生拍着CT报告单说道。
“如果方案可行，在手术前几天先准备。”
张哲匆忙插了一句，“你们别忘了他的高凝状态，必须进行抗凝治疗，这很可能导致他在术中无法止血，而且他血红蛋白只有66，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失血状态。”
“张医生说的对。”其他几人也附和着点头，拿着CT单的人说道:“这台手术风险实在太大，医务科也不会同意的，孟医生你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再想想。”孟鹤堂点头，起身送走了他们。
周九良自始至终站在孟鹤堂身后，当提出再造通道时，内心冒出了一丝希望，但随即又再度熄灭。
下班的时候，孟鹤堂是在那名患者床边找的周九良，他正弯着腰看着那人手中的本子，不知在说着什么。
“回家了。”孟鹤堂站在门边说道。
周九良有一丝羞赧，对患者和他的母亲微微笑着道别。
“李轩说他已经不考虑手术的可能了，只希望尽量多活几个月。”电梯里，周九良还在念叨着那人，“唉，他说上次来医院那天刚好是24岁生日，如果能活到25，他请我们吃蛋糕。他是学美术的，你看到没，他画的真好。”
“周九良。”孟鹤堂挡住电梯门让他先走出去，“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对患者投入太多的个人感情，可能是我冷酷吧。”
当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周九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孟鹤堂这么严肃。说起来，虽然孟鹤堂早已经休完了病假，可是他没开口，周九良也就不提，稀里糊涂地在他家继续赖着。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
深夜，周九良被客厅咣当一声吵醒，眯起眼睛发现身旁没有人，一骨碌爬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套。
走出房门的时候，正碰上孟鹤堂从厨房出来，倒吓了他一跳，抽了口气方才笑道:“吵醒你了？”
“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快去睡吧。”孟鹤堂挥挥手。
周九良却瞥见茶几上摊开的书和电脑，旁边还有一板卷曲的止痛片。“你怎么又吃药了？”
“没吃。”孟鹤堂拿起来丢进抽屉，坐回沙发中。
“是不是我在影响你休息了？要不——我明天回自己家吧。”周九良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