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时刻(2)

我一边听他讲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惦记着我的怀表。
“还有几层楼？”
原以为他带我去的地方不远，所以不用电梯而是走楼梯，可是说话的当儿，已经爬了七八层楼了。
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我。
“要不回去吧，别找了。”
啥？
我看着他，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气。
现在回去？送上门的生意你不做了？一次十元的活，这样能赚到钱吗？
哦，我想起来了，从那张支票来看，他不缺这点钱。
“请你理解，我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但是找回忆这个事情，容易出事儿。”
男人说完，继续向上走。
我只好跟了上去，为了弄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及为了最后找回我的表。
“我鼓捣出这玩意儿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出后来的事儿。我原先也以为这机器没啥别的用途，顶多帮人想想，之前把啥东西放在哪了。
可是后来啊，我们这出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一个男的，大学生，跟你差不多。他来这借用机器，一次性用了两个小时。过了两天又来了，那次用了一下午。再后来，他天天都来，每次都用很长时间。不吃饭不睡觉的跑到我这来，直到猝死，跟以前黑网吧里猝死的年轻人一样。
他死之前跟我讲过，他一直想他初中那阵，跟他女朋友在一起。
然后我就知道了，沉浸在回忆里，是会上瘾的。是跟吸毒一样，会丧失自我的。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跟他一样。”
第一个故事中的主角，和我很像。我的记忆里，也有我非常怀念，愿意一直沉浸其中，无限次轮回体会的剧情。如果我回忆到了那些，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和那个人一样。
尽管男人如此提醒了我，但后来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他用同样的技术开发了另一台机器，专门让人做梦的机器。比美好的回忆，更令人沉迷，而且价格也更高，高到天价的支票，在他手里都和广告纸一样，随手乱扔。
“第二次，是个女的，来过好机会。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大学生。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她每次走的时候，都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犀利。我一直不知道她回忆的是什么事情，直到她的孩子和丈夫在她死了以后，找到了我这里来。她是自杀的，自杀前一天还来过。
她死前总是念念不忘，哪个老师当众侮辱过她，哪个同学曾经欺负过她。
然后我就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人，会用力的挖开自己的伤疤，挖得血肉模糊。
如果你愤世嫉俗的话，最好直接打道回府。”
我边听便翻来覆去的想，我算不上漫长的一生里，有哪些人让我痛恨，有哪些事让我气的咬牙切齿。然后一次一次在愤怒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被强烈的负面感情冲昏了头脑，不要因为已经过去的琐事，耗费自己的精神，劳累自己的身体。
“第三件大事。”
男人说之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是一个老头，他老伴儿和他孩子一起陪他来的。他只来了那一次，回去之后不久便死了。不过跟之前那两次不一样，他是自己死的，心血管老化。他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专程到我这里来一次的。他上去的时候不急也不气，上去之后，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可是下来之后，他哭着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