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镰刀上的灯笼（十三）(3)

身后的枪声更加接近了，很显然，一匹马是无法承载两个人的。起码在速度上是不能保证的。当老人仿佛又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之中，那是一个洁白的毫无瑕疵世界，这个世界中有自己早已失去的人，或者是失去的自己。
“为什么你走了呢？”
“为什么你不留下呢？”
“为什么你讨厌杀戮呢？”
“既然讨厌杀戮？为什么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对面的陌生人并没有回答，但他的确长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庞，自己去并不认识，也许是已经遗忘。无论自己问什么问题，对面都不会有任何的回答。老人不在问话，坐在地上，低下头，也许自己内心的对话才是绝对真实的。而虚假早已参杂在真实之中，误导自己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听见了！听见了”！老人突然爆发出这么一句话。将黎吓的差点儿从马匹上摔下去。
他好像顿时明白了一切似得，又不再说话，静静地端详着身边的一切。
当黎再次转身回头看时，老人已经不在了，他急忙勒马回头查看，但好像身边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片死寂，只有城前来接应的身影。
当夜，他们巡查了很久，但终究没有找到老人的尸体，老人就像失踪了一样，或者说消失了，无踪无迹，当他们找回去时，已经不再见到有一个士兵。只有地上一摊摊的血迹。他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老人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愿是这样。
第二天他们穿过了草原，来到了真正的自己的地盘儿。当中央听说还有幸存者回来时，他们被给予了崇高的礼节，并且双双封了侯，但他们内心中都知道，自己是逃兵。但在对待的态度上却完全不一样，大营中只有城一个人在那里宣扬自己如何突破敌人的重重封锁，进行反攻，如何带着一个受伤的战士和一些民众逃出虎口，又是如何拯救手无寸铁的老人。他在这方面一向很擅长。把那些长官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谁都知道，事实又是什么样，却又无法揭穿，这种情况下，只能以虚假的消息来掩饰失败。所有有头脑的人都会这么做，毕竟真实就像一团废纸没有任何意义，然而虚假却能永驻于史书，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只有黎一个人走出了大营，在一个没有名字土岗上，轻轻地安置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她不知道到底应该纪念谁，如果真要纪念那便是全部的人，包括被自己杀戮的，无论是谁，被剥夺生命都是不应该的，这应该是一个人类最后的准则。
他拿起一块儿石头，手在墓碑上逗留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名字只是代号，刻与不刻之间没有必要的联系。只有生命才是有意义的。
如果说什么能够唤醒自己的话，也许是对敌人的仇恨，但是自己并没有深刻的理解仇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的恨意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只是听着上面发来的消息，要士兵们举起自己的双手，为逝去的同胞们报仇，但报仇又是什么呢？用敌人的生命来弥补自己的受伤的心灵吗？那和那些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事情自己永远想不通。但仿佛又不是对与不对的事情。报仇，本质上是对的，杀戮本质上就是不对的。但报仇等于杀戮，这就说明不对等于对，那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自己追求的又是什么呢？每次想到这里，头脑就像炸了一般，即使是抓墙挠腮磕头都也无济于事，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又迎来了征战的时刻，上面发布了命令，首先，嘉奖像自己一样的一批逃兵，这些人被授予了很高的荣誉，因为有功劳，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劳。如果真是做了什么的话，也许就是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