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连载——死星 · 永远的人<二>

 鲁尔不知道那段录音算什么，接触古代神话，怪奇传说是他的家常便饭。而早在几十年前他就是一名严格的比较学派学者，他的理智不相信约拿还活着，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再去参加约拿的葬礼。基金会的投资人示意他可以推掉考察的工作，可鲁尔拒绝了，天平的权重在倾斜，鲁尔决定逃避。
“鲁尔，我是约拿；实验成功了，我们接触到了科学的真相，我们完了……”
该死的物理学，鲁尔在一趟去往纽约的火车上，按照计划，他会在那里和随行的考察团队接头，并且转乘去往蒙大拿州的飞机。自从接到那通录音电话以后，约拿低沉浑浊的话语一直缠绕在他的脑海。他已经失眠两天了，野外工作的健硕体格支撑着他的纽约之行，但鲁尔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安静地车厢微微晃动，略带凉意的车内空气弥漫出一股薄纱般的倦意，他困极了，却无法入眠。
他很想找跟烟抽。
密西西比河的秋汛刚刚过去，尘埃落定的明尼阿波利斯也许会有令人惊喜的新发现。虽然放弃了冒险在汛期前进行勘测的计划，但为期3个月的野外科考，准备工作依旧堪称繁复。纵然是像鲁尔这样的老手，也感觉有些焦头烂额。这倒也不错，能够让他暂时抛开约拿的死。一心扑在工作上，真是感谢上帝。
三天时间在基金会分部和旅店之间悄然流逝，紧凑的工作生活往往能够模糊时间的概念，很快，他们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史密斯先生，祝一路顺风。”
“谢谢。”鲁尔在机场和兰道尔先生握手，“没想到您居然会来送行，这真是让人惊讶。”
这是他头一回见到基金会这位历来神秘的大佬，鲁尔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次考察任务的重要性有了新的审视。
“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鲁尔博士，你可是我们基金会最资深的考古学家，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次任务了。”兰道尔并不高，普通的装束下却有一双充满睿智的深邃眼眸，他轻轻拍了拍鲁尔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道：“我很高兴你能坚持参加这次考察，对您朋友去世的消息，我很抱歉。请代我向约拿夫人致以问候。”
鲁尔停顿了一下，提醒登记排队的广播响起，身后的队员们陆续开始提起行李，他深吸了一口气，步行者冲锋衣熟悉的尼龙围领让他重新平静下来，“我会的，兰道尔先生。谢谢您的关心。”他说，“我需要和队友们会和了。愿您享受愉快的一天。”
“谢谢你，鲁尔。请动身吧。”
“喂？请问你……”
“鲁尔，我是约拿；”
“实验成功了，我们接触到了科学的真相，我们完了……”
“如果你打通了这通电话，那么很可能我的死讯已经传开。你大可不用太过震惊，这对于我们将要面对的现实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量子领域打开了通往深渊的罅隙，鲁尔，我们所在的宇宙正在以一条理论上最坏路线发展。不，可能还得更糟糕。实际上，随着实验的进行，我越发不愿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这项计划才刚刚启动就要被’消失’了，它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同样的，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幸存者。没有人能够承受那样的结果，你也不行。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