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3)

【等等！他不是委托你去找妻子吗？如果是他杀的，怎么还会去找狩魔猎人？】
【他只知道自己被诅咒会变成狼人，但是狼人都对自己变身期间的记忆一无所知。很多人初次变身的时候就杀死了身边亲人，醒过来之后往往还云里雾里。他还算好的，知道每逢满月就把自己关起来，要不是这个疯女人，一辈子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到底干了什么？拜托，杰洛特，别再吊我胃口了，求求你一次说完吧！】
【丹德里恩，你要是不打断我，我会说的很快。玛格丽特其实一直知道他受了诅咒，但是姐姐不知道。为了让姐姐离开他，她在满月的时候带姐姐一起去林子里看猎人变身。真蠢，对诅咒的力量一无所知……】
【为爱情迷昏了头的少女和自己的姐夫！天那，我要调好我的鲁特琴好好唱唱这故事！】
【等我说完你会有很多时间唱的。当狼人垂死的时候，诅咒被虚弱，于是会有短暂的意识恢复，很多人到这个时候才会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我杀很多狼人，有的懊恼，有的愤怒，只有他不一样，他拼命挣扎，要杀死玛格丽特，因为是她害死了汉娜。】
猎魔人的眼睛忽明忽灭，浑厚的嗓音像是从地底来的鬼魅。丹德里恩略微停下笔，从声音到外貌，一直到超自然的魔法能力和人体强度，他开始明白猎魔人们其实就是一种怪物，一种被人造出来，专门杀死怪物的怪物。
【那，你是怎么选的呢？】
【这个故事在你笔下可以有一万种结局，但在猎魔人手里只有一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丹德里恩？】
丹德里恩往下压了压帽檐，避免杰洛特看见他的脸。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要命的人，只许分享给别人自己的喜悦，而从来不肯让出那些痛苦纠缠。
【爱情是什么呢，杰洛特？爱说到底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两个本来素昧平生的人，没有血缘的牵连，甚至连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都可能大相径庭，却因为一时间的热爱一起分享生活，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一起承担两个家族的命运，以至于彼此承诺相互陪伴直到死去。这一切太过于沉重，以至于完全不能用“正常”来形容。爱只能是一种偏执，一种无可救药，弥漫在人世的诅咒，除此以外，它不可能以另外的形式存在哪怕一分一秒……】
【很抱歉打断你的吟唱，但我要纠正一点。】
【什么？】
【不必说爱是诅咒，活着本身就是诅咒。】
在奥克森福特的某家酒馆里，利维亚的杰洛特十分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就像说“曼陀罗酒很好喝”一样平淡无奇又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