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纪【一】(3)

待到收拾妥当，天色已晚，依然入夜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人偶，与他在摊上售卖的人偶不同，这木质的人偶好好的做了关节，手腕，膝盖，都可弯曲，是个精巧的提线木偶，虽然它四肢做工很好，却唯独没有脸，脖子之上就是个光滑的木脑袋，唯独一个红点点在脑袋中央，大概代表了木偶的正面。
整个木偶看起来愣愣的。
末尘用袖子擦了擦木偶的脑袋，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木偶就直挺挺的坐在桌子中央，同样也是整个房间的中央、
“别让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说完莫名其妙的话，末尘息了油灯，便躺下了，半响，床榻之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已经入睡。
夜逐渐深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唯有一个木偶端坐在桌面上，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之间！
木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脖子之上的木脑袋咯咯哒哒的颤抖起来，转向了房间的一处，点在正前方的红点如同眼睛直勾勾的顶着房间角落里的一处地砖。
那处地砖似乎因为地面不平的缘故，要比四周的地砖高处一节来，一角处裂了条缝，将地砖分隔开，隐隐可以看到其下的土地，此时那条缝里是一片深邃的黝黑。
“吱……吱吱……”
细微的鼠叫声从缝隙中传来，一个漆黑的小脑袋顶开了地砖碎片，探了出来，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沿着墙角，就往末尘的床铺冲来，这只小老鼠的出现全程都被木偶看在眼中，脸上的红点一直注视着老鼠的动向，在这片寂静的夜里，木偶和老鼠默契的没有发出过大的声音，一切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老鼠来到床边，尖锐的爪子使它能轻易的垂直爬上木床，它沿着床腿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了床帐之前，它用它的鼻子用力拱了拱，但床帐的一段压在被褥之下，没那么轻易能拱开，它将自己的爪子提起，在帐上哗啦了一个洞。
只是它刚想钻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根丝线，不长不短，正好牢牢拽住它使它进不去床帐。
“吱吱……吱……”
老鼠有些焦急的发出响声，试图将缠绕在尾巴上的丝线咬断，那丝线不知是什么材质，小老鼠的牙齿磨了半天也没有磨断，似乎还有越发收紧的感觉，老鼠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床榻，和穿过床帐的洞所看到的，在内熟睡的男人。
它开始啃要起自己的尾巴来，它试图咬断自己的尾巴来摆脱如今的困境，眼看尾巴就要被断开，勾住它尾巴的丝线猛然用力，老鼠措不及防被拽到了地上，随后丝线绕上了它的四肢，缠住了它的脖子，不断地，不断地收束。
老鼠挣扎着，奋力的扭动着身体。
端坐在桌上的木偶手中紧拽着丝线，高高扬起的手臂用力的扯线，紧盯着老鼠被坚韧的丝线压迫，切割，腐烂的肉体外翻，早已干枯的血管里流不出一滴血液，灰黑色的肌肉被切割成一片片，组成了一朵死亡的花瓣。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木偶的动作在一瞬间静止，而刚才还在不断挣扎的老鼠也是一息就没了动静，像早已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