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理发店·暮成青丝》(2)

可惜，发质很不错不说，而且少见的齐整又顺滑，若是肯多尝试几种发型，估计会很好，也不显得那么古板。不不，不能说客人古板......林进在心里否决了一下自己，想找个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时，突然有人猛然从外面掀开帘子。
“阿进啊！师父回来啦！”
林进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而很快走到他面前，使劲拥抱他的，可不就是师父么！
“哎呦！你这小子，几年没见，怎么沧桑了不少！”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揉了揉他的短发：
“怎么，我有那么久没回来吗？光傻笑做什么。”
“师父......您可是走了整整十年啊。”他一边帮师父卸下行李，一边眼睛发酸地苦笑道：“我还以为您要行走江湖，不回了呢。”
“那哪成，你这徒弟我可舍不得！”扎着道士头的女人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错，你是知道师父要回来？毛峰都泡好了。”
“现在都有手机了，您这些年也不联系我。早说今天回来，我中午还要给您摆上一桌呢！”
“我才不用那玩意儿，跟监控似的。哎？”师父注意到了茶几上的纸条：“这地址，不是戴珍容家吗，她还来店里剪发？”
“您认识？”林进忙完了坐下来：“她几乎每月都来一次的。不过这一年多没见了。今早她家里人过来，说是生病了，想请我上门理发。”
“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她天生就有健忘症，年轻时因为怕爱人家里人不同意吧，找我做过一次记忆储存，想着病治不好，这样多少能缓解一下。”
师父没理会注意林进吃惊的表情，继续边回忆边说：“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温柔白静的，内里坚决得很呢。好多客人都会怕长期做发存忆会有后遗症，她不同，坚持要做永生的。只可惜.......她为了的那个人，好像婚后没多久就得病死了。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她要我把已经留到腰的头发给剪掉。这人啊，还是受不了记忆的折磨……特别是她这种先天记性不好的。”
“您居然给她做了永生存忆？”林进皱眉问：“记忆存线是到哪？”
“齐肩。”干他们这一行的，都对顾客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多少年都不会忘记：“小戴说她和爱人第一次见面时，正好留着齐肩发。”
“那就怪不得了。”林进看着在热水中沉浮的茶叶叹息道：“一次决定，终身无悔。忆既存发，永生难忘。” 
几天后，林进带着工具箱登门去服务了，戴老师躺在床上，瘦弱憔悴，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摘下头上的毛线帽。病痛已然折磨得她几乎落光了头发。林进心想这还需要他吗……出于礼貌，他没有开口。
“暖暖，你把柜子里的头发拿给林师傅吧。”
“好。”她的女儿起身去拿来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被红布层层包裹着的一束乌黑的长发。林进看着捧到面前的盒子，瞬间明白了。
“戴老师，您想好了？植发就像发存忆一样，不能反悔的。”他望向坐起来的女人问道。
“想好了，我不后悔。”她的笑容柔软而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