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诡谲之沙 #文豪试炼场#(5)

“是的，我找到了，最尊敬最崇高最伟大的国王陛下。”
巫师恭敬地用双手将方块举过头顶。骑士走上掀开丝绸，露出底下粗糙的黑曜石盒子。捧着接过盒子捧到王座的阶下。
“滥觞的历史长河蜿蜒流淌，神启孕育其中，谁都无法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国王对故弄玄虚的修辞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个盒子里的书是否名副其实。看着巫师略带倦色，他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撇着脑袋对恭候多时的学士抛了个眼色，学士连忙趟过人群，套着洁白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一本厚重的黑色书本，封面材质和黑曜石一样粗糙厚重，牛皮勾勒的边框让粗犷更加浓厚。
学士自信地顶了顶眼前的金丝眼镜，嘴角讥讽的笑意化成嗤声吹翘了胡子。他本以为巫师会更自作聪明一点，捧出压根不是书的东西来扯弄一番，然后在国王的愤怒中滑稽地死去。可是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了巫师一些，他已经黔驴技穷了，连苟延残喘都做不到。或许这种在生命最后如此直白的觉悟，还是能值得称道一下的。至少不用浪费太多时间，耗在结局早已注定的闹剧上。
“荒唐，本金玉其外罢了。”
学士捧起那本书，但多年来的谨慎让他没有急着说句话，只是在心中敲下定论。自己毕生博览群书，却还亲眼见到各种荒唐之事。
学士不屑追究这些把戏究竟怎样做到，那些毫无疑问只是伎俩。巫师就好像文明人的孩童在野蛮人面前，高傲地炫耀手中再简单不过的玩具。这荒诞的戏耍已经让人忍无可忍。他一次又一次挑战着自己的权威，装神弄鬼地博取君上的欢愉与信任。
投机取巧,终有机关算尽露出马脚的一天。这份执着不是为了君主的威信，而是为了自己的矜持。
为了应征自己的正确，为这无意义的战争画上句号，学士翻开了书本。书页就像细沙一般滑腻，好像随时会穿过手中散落得一地都是。书里边的字符混沌不堪，杂乱无序，蹩脚的鬼画符都可能要比这好上很多。这就是神的旨意？还真是难懂呢……学士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继续翻阅着。眼前眼后尽是凌乱无谓的符号，很快就让人失去了耐心。
伫立在一旁的人群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明朗起来。他们知道，这次谒见或许能见识到与众不同的闭幕方式——国王已经厌倦把人丢入水里的处罚方式了。
“请看一看您刚刚翻过去的那页，可敬的学士。”
正在学士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巫师抢过了话语权。学士看到国王投下的冷峻眼神，不快地瞄了一眼巫师，翻到了前边一页。一张骇人的恶魔赫然印在书页上。
学士没有听见身侧倒吸冷气的喘息，他只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这不可能，之前只是毫无意义的墨色。
“请看仔细了，可敬的学士，”
巫师似乎全然不在意旁人的诧异，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下次可就再也看不见了。”
可笑，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学士扯下自己头上蜷曲的银发，夹入书页里，留出一茬在外，狠狠合上了书本。耐着性子等待了三秒，随后不客气地循着痕迹翻开。恶魔的爪牙无影无踪，又只剩下琐碎的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