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诡谲之沙 #文豪试炼场#(4)

“去你的家乡，找到那条传说中的河水，把黄金浸泡在河水里。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把它们捞出立刻送回来，当天。”
“是，巫师大人。”
仆人在巫师归来前打点好了一切，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吩咐，没有多问，只是低下头木然答应。他不知道巫师现在正用什么眼光看着自己，也不想知道，他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看巫师一眼。
纵然他的家在穷乡僻壤，纵使他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但仆从知道，只要照着这个指示去做，去寻找就是了——总应该是能找到的。自己的人生充斥着不必辩驳的命令。无论自力更生，还是被征用辗转，都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听命于人。追究从天而降的命令没有意义，自己也无从反抗。所以比起无谓的烦恼，惟命是从更轻松。
他对这种苛刻无礼的要求已经麻木不仁，早就放弃追究与思考。长久以来，他在无尽的命令中唯一学会的，就是认清匍匐在地的蝼蚁，永远也无法理解翱翔苍穹的雄鹰。只需要抓住“任务”这个重点，就足够了。
这不是敬畏，只是一份出于生存的无奈。听话的奴才，才能在这里苟活得更久。
仆人匆匆退下，从皇城的马倌那里牵过快马，星夜兼程地走了。
巫师吩咐守卫谨遵国王的命令，他要去寻找那本书，不要到房间里打扰他。随后就将大门紧紧闭上。半个月里，大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好几次守卫想要从紧缩的大门缝隙里窥视，却一无所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殿的人们都认为巫师逃之夭夭，不断地进言去抄查那房间。国王就把可敬的先锋丢下了城池，让他们全部闭上了嘴，静静地等待倒计时。
Ⅲ.
正在人们准备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倒数时，巫师却突然从门里走了出来，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多出来的，还有一个盖着金色绸带的长方形盒子。
“请带我去见最尊敬最崇高最伟大的国王陛下。”巫师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淡漠,但似乎透着些许疲惫，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花火在燃烧。
骑士一如既往簇拥着他前行，方便他们之后把他团团围住，然后从城上丢下去。盔甲相击敲出悦耳的轻鸣，手中的武器在无人观赏的长廊依旧威风凛凛。
真是可怜，这个家伙的死期将至。
骑士如是想着，却丝毫感受不到内心的悲伤。
他翻过血海尸山，与手中的武器相依为命，见证多少生杀才攀爬到今天的地位。而这所有的荣耀，却被卖弄把戏的巫师一跃而过。战争的悲怆更加可歌可泣，自己没有理由为咎由自取而丧生的狐狸悲哀。相反，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他终于能看见最后一个异端被处决。
旁门左道终将被正义制裁。这份激情不是为了君主的荣耀，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严整的队列将巫师安然无恙地护送到王座面前，随后散开。手中的兵刃如同猎手出猎时候，兴奋得微微颤抖着，为即将降临的盛典送上最后的祈祷。
国王坐在王座上，轻轻抬着眼皮望向跪倒在地的巫师，稳稳地开口，
“看来，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