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声的葬礼(4)

过一会儿，她转过头，抬了抬手中的花，伤感对我说：“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小时.候家里的花瓶都是一束漂亮的白色信风子。”
说着说着她便哽咽了起来。
我安慰她，“事情过了那么久，就别再伤心的，我想你死去的爸爸也希望你开开心心地长大的。”
她站在那里啜泣，似乎不想哭出声来让我听到，但又伤心至极。她捂着脸，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滴。
过来许久，她停了下来。她开口跟我说：“我爸没有死。”还没当我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世了没。”
“什么意思？”
“十年前，那时候我还很小，我听我妈说，我爸经常赌钱，她劝不住，欠了一身高利贷，一直还不上，亲戚也帮不上忙，我们一家人东躲西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最后有一天我爸没回来了。”
我有点不相信这是他。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很上进，很积极的朋友。
“那这个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只是没回来了吗？”
“说实话，我妈妈，爷爷奶奶虽然恨他，但是还是盼着我爸能回来的。只是盼了十多年，他始终没有回来。最后我爷爷奶奶当他已经去世了，才建了这个墓。”
说到这里，小丫头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走后，正当我也准备离开，遇到了另一个来祭拜伯益的人。他和我差不多年纪，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右耳的耳垂断了一节，穿着一件被洗的褪色的牛仔裤和灰色的Tshirt，一眼看上去就像包工头。平头，胡子理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散发汗臭，反而有一阵淡淡的肥皂香。却留人一种虽然不富有但精神奕奕的印象。我想他一定有一个很贤惠的妻子，一个贫穷家庭不如意的人对自己的外貌是不会在意的，或者说也只有一个对他好的妻子，才会这么在意他的衣着。 他自称是伯益的朋友，叫何东龙，早年当兵的时候右耳被炸弹炸伤过，现在干楼盘装修。
我们聊了聊关于伯益的事，他告诉我十年前伯益在做服装生意，自己开了间服装店。
 “其实出事前我就觉得怪怪的，这件事肯定和服装店有关，你最好去服装店看看。”他坚定地对我说。
“服装店？”我皱了皱眉，一脸疑惑。
“自从伯益他去世，就有各种神神鬼鬼的说法。他以前的家是，他有的服装店也是，都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这么邪乎吗？”我离开后，自己默默想到。
第三节 服装店
五月二十三号，何东龙告诉我服装店的地址。
“就是这，如果你想搞清楚事情的话，那就去服装店看看。”
二十五号，我来到了服装店的跟前。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四周放眼望去一片荒草，长得旺盛得几乎比人都高，门前只有一条说不上宽的水泥地蜿蜒伸向远处的公路。服装店已经很残旧了，门口两竖落地玻璃下方沾满泥土，透过玻璃上积厚的尘土，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的铁架，倒地的假人还有遍地的衣服。我走上跟前，这店似乎被盗过，大门的铁锁已经撬烂了。五月的东莞已经非常炎热，打湿的衬衫沾在我的后背上非常难受，我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走进去店里，一股凉气就渗进身体里，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店里的气味难闻得让我捂上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