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Feet Under》主田柾国/中篇连载 文/桀二(5)

往日里他永远温暖的掌心此时此刻冰凉得如同一块冰，那令她安心的温度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
“我们一直所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
大雨滂沱，仿佛天神的泪，洗刷着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冲走了遍地鲜血，也冲走了满地断壁残垣。
……
几年后。
教堂。
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台阶前，身姿秀颀修长。女子微偏着头，看着歌童们可爱纯真的笑颜，浅笑安然。
温热的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气质清澈而出尘，仿若未经世的精灵。
老迈的牧师站在她身旁，对着经年始终鲜红的十字架双手合十。
“即便罪孽深重，他会也接受洗礼转世轮回，”牧师沧桑的嗓音回响在教堂，“仁慈的上帝保佑一切。”
闻言，女子只是静静的笑着，眸光对着那红得鲜艳的十字架，笑得绝美。转身，她离开教堂，背影决然洒脱，期间不曾留给牧师一句话。
山顶。
成百上千个墓碑安静地耸立着，寂静之地黯然无声，女子脚步轻缓，仿佛是怕惊扰了此地安眠的人们。她一步一步走到正中间最靠前的一个墓碑前面的石台，对着墓碑上俊美的男子，垂眸浅笑。
女子黑色纱纺长衣，高挑的身姿纤长优美。长发高高绾起，余下的下垂披散在肩头。
又是阴天。
女子昂首，目光虔诚，仿佛天上有着她最爱的那人，正同她一样，对着她低眉浅笑。
此时此刻，天上乌云的轮廓，真的像极了那人的眉眼。他仿佛正站在云端，朝她伸出那只洁净而修长的手，对她说：
“祁音，我带你回家。”
那只手是干净的，白皙的，令人安心的。
那人最喜欢傲放的玫瑰，鲜艳的、怒放的，热烈的、纯粹的，象征着爱情的玫瑰花。
他说那花像她，热烈，纯粹。
可她并不这样觉得。她只是个迂腐呆板的教徒，与玫瑰的气质完全背道而驰。她盲目相信着世间的的确确有神的存在，可直到最后终于失去时她才明白，她亲手毁了一切他们相守的机会。
她不过是个死性不改的教徒，只会将满心希望寄托于无谓的神灵，祈盼着徒劳而有功——
仅此而已。
“嘀嗒……”
耳边有清清浅浅、连绵不断的，是雨滴敲响墓碑的声音。
女子俯首，望着墓碑上笑得温柔的男子，微微一笑。俯身，徒手拨开稍微有些湿润的土壤，她将早已准备在手心的玫瑰花种撒在土壤之中，之后就这样蹲伏着身子，一瞬不动。
人死后会埋在地下六英尺。正如他和她们的爱情，被厚重的泥土深深埋在了地下。
墓碑的内外，隔着的距离，是生与死。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雨势逐渐变大。她赶忙伸出手，将土覆盖在那些脆弱的花种上，随即抱着手臂敛眉轻叹。
大雨过后，会否有玫瑰开在那坟头？
——sta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