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文/花犯

小眷村有茶名不知春，当初一眼就喜欢上了。
身边两个见面不久的女孩认真地看着装饰用木门上的牌子，她们都从我口中听说过彼此。
“奶盖不知春，温热，半糖。”
“雷蒙不知春，温热，半糖。”
轮到我点单，我放弃了心心念念的新宠“抹茶唤相思”，小声说，“不知春奶茶，半糖，再加棉花糖。”
想跟她们两个在一起，至少这一刻要在一起。
姐姐从我手中接过一杯奶盖上写有巧克力色“厝” 字的不知春茶，扭头笑着对M说，“她啊，就是个不靠谱的人。”
是在说我了，我等来雷蒙不知春，递给M时故意皱眉，“你俩这么快就统一阵营了么？”
她们都对跟我出门吃饭我总是点一大堆菜却只动几筷子的事耿耿于怀。
“雷蒙不知春……雷蒙是啥啊？” 姐姐问。
“Lemon吧。” M说完瞧我一眼。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M是为数不多知道我的农历生日，并且每年都会送来祝福的人。今年生日刚过几天，她突然发来消息，“想去找你玩，可以吗？”
我兴冲冲地回她一个“好”字后，马上去买了件新卫衣。这种激动到坐立难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来江城的前一天，我缠着看韩剧的姐姐给我涂抹茶色的指甲油。
“又不是跟网友面基，你紧张什么啊？”姐姐奇怪地看着我。
“我哪有紧张！我认识她九年了，什么样子她没见过。”说完哆哆嗦嗦地伸手过去。
次日纠结出门拿哪个包，戴哪顶帽子，穿的裤子颜色和指甲的颜色搭不搭。“这样穿搭有没有很奇怪？”我问姐姐，姐姐挑挑眉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紧张。直到去武汉站的地铁上把《纪念碑谷2》玩通关，那种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平复。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好久不见啊”，有些像疏远的客套话；“哇辛苦你了坐五个多点儿的车累坏了吧”，又有些浮夸。干脆直接抱抱她吧，可总要说点什么。一个人坐在出站口的长椅上默默排演着，莫名其妙又紧张起来。这种事真令人难过，等待和送别，都令人难过。
排演了一个又一个版本后，她坐的G503到站了。我隔着人山人海看到她，高高的个子，乖巧地站在C3旁四处张望。我跑过去抱了抱她，拉起她的手就走，“那个G503有毒，C3和C4都没有它的到站指示，我押C3，居然押中了。”
M傻傻地笑起来。
多余紧张。我笑我自己。
地铁上两个人缩在角落，我问M，“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吧。”
她深有同感地点头。
“所以我特别想你啊。”我摆弄她牛仔外套上的纽扣，随口问道，“你到过最南边的城市是哪？”
“这就是最南边。你呢？”
“长沙。”
她笑了一下，突然问，“明年毕业后你留这儿吗？”
“可能不会，想去成都。”
“那么远……”
“成都离这儿不远啊。”
“我是说，离咱们家好远啊。”M小声说，“你爸妈会放你去四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