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3)

而之所以会选择不去像城里其他少女一样学习缝补，是因为我自小就梦见自己有朝一日能雕刻出一件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而随着美，这种天赋的形式被我在每一次与老师的争辩中逐渐在心里勾勒成形，使我感到这将作品完成的时刻，终于应该到来。
“你的作品完成了吗？”一星期后，当老师推开我小作坊那扇破旧的木门，只是看到我正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冰凉的桌板上睡得正熟，而一尊小巧玲珑的雕塑正被摆在桌板当中，四面还有我未来得及打扫干净的碎片和石粉。“我的天啊！好姑娘，你已经雕刻出了一件多么伟大的成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能在一星期内就完成的东西，可以这样的小巧精致！”老师的惊呼让我顿时醒来，面对着眼前那件完美到极限的成品，我却颤抖着无法说话，泪珠也珍珠般从我几近发黑的眼眶中滚滚掉出来；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这是何种的鬼斧神工附着到了自己手上，才让这件举世无双的作品完成。
那塑像在门外一缕阳光照耀下，逐渐从朦胧晨雾中显现出来：他有着美不胜收曲线精致的脸庞，嵌了金丝宝石的双眸熠熠生辉，清澈耀眼，足以让日月星辰都黯淡无光；那种微笑的表情好像永不褪色的朝阳，金色阳光暖暖地洒落下来，让整片大地都被圣洁而纯澈的朝晖笼罩其中。
“多么圣洁的美啊！我终于，我终于完成他了吗？”在那片阳光中痴呆看了好久，我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泪水断了线掉个不停，可还无法从那片圣洁清澈的涟漪中收敛。青春和梦想已经在那雕像上永不磨灭，我想已经完成了我一直在与老师争辩而他以为无法实现的东西，而我的念头果然完全正确。
“好姑娘，你做的很棒！你看，多日的辛苦总会得到收获，我就知道在我的悉心指导下，你能够明白艺术的真谛所在！”老师心满意足地走进来，细细打量着那件精巧而至美的艺术品，“你曾经见过这样的美丽的人物吗？在哪里遇见的？我做雕刻师四十年，也走过全国不少地方，还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人物存在！”
“老师，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因为美本就不需要任何解释，那是星月交辉时候的灿烂，或者春暖花开的馨香；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只属于我们的心灵最圣洁的地方！而我只要在梦幻的国度里，就能把最美的东西勾画出来，只要我还能看得见，就能造出这样超越一切的美的存在！”我激动不已地说道，随即不停用手摩挲那座精致小巧的雕像，“老师，你看到了吗？难道这种超越了灵魂的美，不应该成为永无止境吗？”
“我可并不在乎这些，亲爱的好姑娘，那些念头都是雕刻家们异想天开的东西！现在我只知道你总算雕刻出了一件像样的作品，不用再赔偿那些曾在你手上被浪费的材料；这件新学徒的雕像并不适合展览，因为城里的人们会更喜欢有名望或者他们认为感兴趣的东西！我要将这件作品送到集市上出售，这样精致小巧的雕刻，很适合陈设在贵夫人别墅厅堂里当一件不错的摆设！”老师却眯着眼笑道，我所说的那番激动不已的话只是在他面前清风一样地掠过，“他应该值个好价钱，我的孩子！”他说完就伸手要拿起那座精美绝伦的雕像，而我霍然一愣，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