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短篇】逆流(11)

这时我看到了，最前排的女孩瞳仁里反射出的景象——
一支黑黝黝的枪口。
我转过身去，迎面撞上了另外的一双眼：我难以完全概括那湛蓝色的眼里，藏着多少迷茫、痛苦和忧伤。从那抹湛蓝里，我读出了几天高度的疲倦，一些厌战，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东西——就在那个极其短暂的瞬间，我仿佛和这眼睛里的灵魂心意相通，达成了交流和理解。他听见我们之前的歌了，一定是的，他其实和我们是一类人吧？没错，朋友，你和我都是这样无垠而空旷的世界里的小小尘埃，在这样的时代的长河里，我们是一颗水珠。
我们无力反抗，我们只能在心里反抗这个世界，朋友！
你和我一样不知所措，你是否和我一样觉察到了，每个人都是生活的逆流？
而这双眼睛的所有者风尘仆仆，手上是冰冷冷的枪支，那支长长的步枪都好像不愿意让别人扣动扳机。他开口说话了，话语里是迟疑和犹豫，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迷惑。你是在问我们为何在此吗？在这个破落的时间的一角，你，一个士兵，和我，和一群孩子们在歌声里相遇！这是何等的幸运
！
而在这一刻我们竟然是敌对关系，我在命运的操弄前怔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我最后听到的是他背后的零碎的脚步声，一声渺渺的枪响，一声短促的惊呼，胸口的一道闪电般的剧痛。啊，差点忘记了，军人是履行职责的人。朋友，这不怪你，因为我们无力反抗不是吗？直到此时，我们的习惯和职责才展露出丑恶的一面。
在意识丧失以前，我脑海里突兀地闪过很多东西和很多人。不过，这样的结局真是不幸啊，我真是一个厄运缠身的人，不是吗？
在此时，人偶的画面在我眼前蓦地一闪。接着，世界转为黑暗。
“我们的行为不是针对捷克斯洛伐克的人民，而是针对每一个杜布切克分子。”
多么拙劣的谎言。
我和阔别已久的老友坐在岸边，身边还有少女小葵，两个老男孩和一个女孩，真是奇怪的搭配啊。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带着他们的期许和抛弃厄运的轻松。而我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居然遇见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这难道不值得我庆祝吗？
他身上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带着那份沉静和清澈，那个瘦削的大学生的影子和面前拄着拐杖的男人重合在一起，我不禁热泪盈眶。
“你怎么来了……”
“来看老社员啊。毕竟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太苦了。而且你又看不到她，总会寂寞吧？这十几年啊，还是一副倒霉的样子，过得肯定不会很顺心吧。”
“你不也是吗？这腿都残了，还说我倒霉呢。”
“哈哈……”
小葵好奇地插嘴：“所以说‘她’究竟是谁？”
我俩微微笑着不予回答，就这样坐着看溪水缓缓流去，逝者如斯。我们的青春已经流走了，留下的只有不变的友谊和几丝执念而已，而在十几年后，布拉格大学逆流艺创社在这极东的国度重建：社团的活动地点是这条溪的岸边，人还是老人，多了一个疑惑不解的少女。其实还有一个她呢，不过她也会在下游想着这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