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物语·往生绮谭(3)

孟婆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的要去？”
“我没有不去的理由。”
“那可是比忘掉还痛苦的选择啊。”
老妪发出嘿嘿的笑声，那声音和乌鸦一样，好像只是听着，灵魂就要被撕扯着带走一样。
“……”
“哦？”
听到我的回应，老妪眼中忽然一亮，像是在沙滩上找到了不曾看过的贝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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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带着希望的噩梦。
三生石下，写着自己名字的时候，我没有犹豫；
跳入冥河的最初几年，我也没有犹豫；
时至今日，我仍旧没有犹豫；
因为时不时还可以，我都能看到她，尽管时间或长或短，可我还能认得出，但至少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是她啊……”
我再度被被冥河冲刷着身体，计算着已经不是太多的年月。
三、
“听阎王大人念叨着，说什么今天应该是一千年整了。”
某天，路过的游魂对我说这么说。
这一天中我都期待着。
冥河里的人尽管饥饿也不会死掉……因为已经死了，但饥饿乃至疼痛、困倦这些生前带有的感觉都不会消失。
不能死的时候感受这些显然是很痛苦的，但这才也许是对贪求某种事物的人最好的处罚和试炼。
不过这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
我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只要过了这一天就能和她相见。
只需要等这一天过去……
…………
……
一天过去……没有丝毫变化。
对“天数”的概念我没有丧失，哪怕是在远离人世的地府。出自生前的本能，我好像知道一天应该有多久，到什么时候结束。
可理应实现所愿的一千年整，让我重返人世的现在，我的四周没有丝毫变化。
冥河的水仍旧腥得让人作呕，浮尸，肉屑……偶尔还有眼球牙齿之类的东西飘过来。
这种地方我忍了一千年，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每天被肮脏的河水侵蚀，下半身已经没有一丝半块的好肉了；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哪怕精神几近崩溃，我还是咬紧牙关，为了和她见面；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被骗了吗？
忽然，千年的积怨像被扣下了扳机，怀疑，痛苦，猜忌像身后的猛兽，我无法逃离这些。
【呐，就算你真的重新回到世上，可又该怎么做？她还会记得你吗？说不定你自作多情的忍受这些，只够让你看她一眼吧。】
【不……能看到她就足够了！】
【但是你努力忍耐这么久只是，真的甘心？凭什么非要让自己被泡在这里一千年啊！你也想过那些做出了别的选择的自己，一定会更轻松对吧，但是你做了这个选择……你有时候也在后悔对吧，后悔当初没能放下——】
【够了！别再说了！】
【可是现在啊，你！你被骗了……】
【不，我是因为要见到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