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讽刺小说编号三十九：其六—其九(3)

谭杉大口大口吃完了只有他才能享受得到的加餐。他抬头看了一眼徐无鬼，但徐无鬼别过脸避开了他的眼神，缄口不言。他皱了皱眉，沉默好了一会。
“兄弟，”谭杉还是先开了口，“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有一对严厉的父母。但是你不知道，他们对待我的方式简直让我窒息。”
“爸爸妈妈都是受人尊敬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落后于人。我的确在学习上做得还算优秀，老师和同学们一致认为我是个难得的好学生，将来必定是个人才。十八岁就上了本市的大学四年级，这是全国重点大学啊。其他人都觉得我不简单呢。不过……爸爸妈妈觉得这样压根不够，他们总是要求我做得更好。那就做得更好吧，我一直努力，只希望他们能像其他人一样夸奖我，哪怕只夸我一句。可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啊。他们只想让我越来越优秀，那我就照做呗。”
徐无鬼惊讶地看着谭杉。“我可以忍受他们对我不满意，毕竟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嗯是的，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但是，”谭杉脸色沉了下来，“我真的不能忍受他们干预我的爱情。我已经读大学了，而且十八周岁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作为一个大人，我当然有权利谈恋爱，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徐无鬼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他们凭什么不让我和明琴在一起？！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我和她认识挺久了，她教我背了很多古文。多好的一个人啊，那么多人都追求她，可是只有我得到了她的芳心。多幸福的一件事……他们说我鬼迷心窍，说明琴不知廉耻。说我就算了吧，我不在意。可她端庄优雅，怎么可以那样说她？最后明琴实在受不了他们，一气之下离开了。说什么是去游学，其实还不是为了躲避？我也想躲避啊，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没有自己的自由！明琴不爱我了，我的好朋友和兄弟姐妹们也都疏远我了。啊？这就是父母想看到的吗？为什么要禁锢我？我不奢求什么，只想和其他人一样自由呀！什么天才学霸，我根本不想当！”
谭杉越说越激动，脖子和耳朵都涨得通红。他抑制不住情绪，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饭碗里。徐无鬼拍拍他的背，想让他平静下来。但汹涌的泪水就像决堤之洪，在谭杉烧伤累累的脸上肆意纵横。徐无鬼没有办法，只好用自己的衣袖给谭杉擦眼泪。谭杉一边大哭一边喘着粗气，惊动了病友。同房的病友都放下饭碗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谭杉越哭越大声，连隔壁的病友都听见了，他们纷纷挤进了病房，把徐无鬼和谭杉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谭杉还好吧？”清醒的竹竿上前问。眼见谭杉越哭越厉害，徐无鬼无奈地摇摇头，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手足无措时，更棘手的事发生了。谭杉突然止住了哭泣，从床上弹跳到了桌子上——是的，就是弹跳。谭杉站在桌子上放声狂笑，咧开的嘴边拖着长长的涎水，还有许多饭粒和嚼碎了的菜从嘴里吐出来，把病号服弄得脏兮兮的。病友们被吓得纷纷后退了好几步，只有徐无鬼仍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