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讽刺小说编号三十九：其六—其九(2)

看来谭杉是徐无鬼的第一个朋友——庄周对他来说更像长辈，北海姬是他的爱人。现在他终于能理解为何庄周与惠施那般亲密了。
傍晚外面下起了如麻的冬雨，远处彩色的霓虹在窗外灰暗的雨雾里散发着毛毛的光。这天冷冷的。原本很活跃的病友们也变得十分安静。前阵子有两个人得了中感冒，面巾纸一用就是堆成山，此起彼伏没日没夜的咳嗽声和吸鼻涕声使人听得心寒胆战。后来他们病情恶化，已经被带走隔离了。
徐无鬼裹在被子里发呆，手里握着羽毛。这个城市本来就灰蒙蒙的，下雨就更显得阴暗了。
“小徐，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谭杉披着被子走到了徐无鬼的病床边，指着他手中的羽毛问。
徐无鬼坐起身子，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领会了意思。“我也有爱人，给你看看她吧。”谭杉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不大的照片。
照片上是谭杉和他的恋人。谭杉没烧伤的样子的确很英俊，俨然一个美少年。那女子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形容端丽，明眸皓齿，与谭杉甚是般配。
“她叫明琴，我、我们……”谭杉说不下去了，他喘着气用被子紧紧包住了自己的头，倒在徐无鬼身边。
雨越来越大，外面的景物也显得越来越不真切了。徐无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脊背，随后也倒下休息。
两个少年陷入了相似的愁苦里。就像空气一般的愁苦，无孔不入。周围好安静啊，安静得只能听得见雨落和愁苦涌动的声音。
（8）
谭杉在徐无鬼的床上睡了一晚上，外面的雨也下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们比平时起得晚。徐无鬼梦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谭杉说他也是，真巧啊。他们正聊天时，隔壁病房传来了打架的声音。他们第几次打架？徐无鬼早淡忘了。谭杉愤愤不平地跑去，脸上挂着彩回来。徐无鬼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隔壁就再也没有打过架。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下着绵绵阵雨。天空上凝重的乌云总压得很近，似乎从窗子里伸手出去就能触摸到。
谭杉很反感阴雨天气，一到阴雨天就觉得浑身不适。他从小到大都这样。然而这个城市总不是阴天就是下雨，也是难为他了。
徐无鬼通过和他谈心来缓解他对雨天的负面情绪，同时这增进了他们俩之间的友谊，谭杉对徐无鬼的称呼也升级为了更为亲密的“兄弟”。
但是徐无鬼仍然不知道谭杉是何故来到精神病院，又是何故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过了两三天，雨仍是下个不停。气温也变得很低——这是徐无鬼在这里过的最冷也是最安静的一段日子。特别加厚的衣服让人觉得行动不便，爱欢闹的病友们因此变得中规中矩。
外面狰狞的乌云似乎越逼越近了，就像是要吞噬城市的巨兽。
两个少年坐在一起吃午饭。这日的肉烧得格外香，一向挑剔的徐无鬼也吃了不少。谭杉笑着说：“兄弟，你今天胃口大开啊。”
徐无鬼笑了笑，把大半碗饭和青菜倒进了谭杉的饭盒里。他突然想问问为什么谭杉会被送到医院，但是欲问又止。